的寥寥无几。谁能想到,十几年的光景,就能把一切变得物是人非。当年那个稚嫩的孩子如今愈发的意气风发,当年那个衣冠楚楚的顾谨,如今竟垂老的肉烂骨酥。

    “既然已经见到,明日我便回。”

    顾斯年冷冷冰冰,像是块捂不化的石头,他不肯唤顾谨为父亲,跟这个薄情人说句话,已经是顾斯年对其莫大的恩赐。

    忽的,一袭白影略过。我在门口探头探脑。我娘面色微愠:“丹儿,你又胡闹!”我这才露了面,轻移莲步走进房间,身姿袅袅娜娜。

    我直奔顾斯年。“斯年哥哥,我日日盼着你回来,周管家去南宁府接你,还是我出的主意。”

    顾斯年看着眼前青梅竹马的女人,穿着雪白色的衫,雪白色的长绦,模样长开了,杏眼桃腮,墨发朱唇。

    顾斯年看的有些恍惚,双眼微促,神色迷离。一点情欲的种子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开花。不可以,顾斯年仅存的理智把他拉回现实。自古红颜皆祸水,我的模样就是在提醒他,当年就是我娘那个狐狸精害得他娘抱憾而死,这一对母女,没有一个好东西。

    “丹儿妹妹,好久不见!”顾斯年嘴唇轻抿,微微颔首,显着既斯文又儒雅。这些年,顾斯年的个子窜了不少,比我整整高了半头。他低着头,仔细注视面前的我,两汪眸子复杂又深情。

    我眉毛微颤,双腮染成了天间的红霞,男女之间,便是如此。有些情话用不着嘴去诉说,只须眉眼便能将满腔情义倾囊相授。

    顾斯年自然是不走了,我以为他是为了我,顾斯年实则是为了仇。

    多年不见的男女,有的成了陌生人,有的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般,有着说不完的话,聊不尽的世事。

    顾府后院有一处杂物房,只与小厨房相邻。从前,我来顾府玩耍,顾斯年便经常去厨房偷些鸡腿,蜜饯带着我去杂物房吃。那时的两个人主要为了吃,一个个吃的油了嘴,肚子涨起来便是我该回家的时候。

    入夜,顾斯年去厨房端了一盘鸡子倮,一壶枣子茶。路过我的房间,并不敲门,却把木窗户敲了三下。我开了窗,只见顾斯年在那正方形的小木框外笑的温润灿烂。

    “走,去老地方!”

    他还记得老地方,我的心脏砰砰的跳。顾斯年长大了,高高挺挺,鼻子也高,额头也高,听说他还当了督军,真好。乱七八糟的思绪在我的脑子里乱飞,这个年纪的男女,总爱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有太多的非分之想。

    顾斯年走在前头,我紧跟其后,杂物房怕是好久没有人打扫,积了一层厚厚的灰。顾斯年寻了根长木棍,把杂物房的天窗撑开,一抹月光透着窗子洒进房间,映在两个人的身上。

    顾斯年把自己的外衣脱下,铺在角落里,让我坐在他的衣服上。我不推脱,轻身坐下,又往旁边欠了欠,给顾斯年留出位置。

    两人坐下良久,却没有人开口,房间里安静的可以听见二人悸动的心跳。

    我觉得有些尴尬,只好先开口打破寂静。“顾爹爹日日盼你回来,总是念叨着‘斯年该高了。’‘斯年怎么不回信。’‘斯年出息了。’每天斯年,斯年的不离口!”

    顾斯年冷笑,眸子里射出寒峻的光,平平的问。“那你呢?有没有盼着我回来!”

    “有。”我脱口而出,又急忙捂住嘴,从唇缝指缝里小声嘟囔:“念着从前的情谊,总是挂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