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家的,你赶紧去大厨房烧两锅开水备着。大家伙儿刚从地里回来,这不得洗把脸,洗个手什么的?”

    “哎!烧水快着呢,马上就好!”

    老二李柳坚决不肯出屋了。老三李松带着李希仁他们几个,到院子里抱了些柳条子、金达莱枝子,和长长的秸秆儿回来。

    柳条子和金达莱枝子,都是这些天新捡回来的柴火。那秸秆儿却是去年的陈货,已经失了水分,变得又干又脆。

    李景福摸了摸几样材料,让大家伙儿把大桌子支了起来,一家子老少爷们儿就围坐在桌边上,凑在一块儿,从最基础的步骤开始编筐。

    一家人都动弹起来了,脸色渐渐地也不似刚才那么紧绷。

    这庄户人家就是这样,手上有了活儿,心里似乎就有了指望,有了依靠。

    乔细妹自己走到篱笆院儿边上,远远地往外瞅了瞅。

    整个靠山屯儿,都变得十分安静。

    甚至连鸟叫虫鸣之类的声音,都颇为诡异地消失不见了。

    简直就像是大冬天,下大雪的时候,到处都被厚厚的大雪覆盖住那样,满眼都是一片空空茫茫的感觉。

    乔细妹往各个方向都张望了一会儿,虽然没有什么发现,却也不敢停留太久。

    万一惹怒了那帮来历不明的人,就得不偿失了。

    她正准备回屋,忍不住又往远处匆匆一瞥,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似乎是里正?

    里正怎么跑到老罗家的院子里去了?

    她不敢多看,急急地回了屋。

    心里的种种念头,都交织在一起,一时半会儿的,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看来也得给自己找些事做,才能不胡思乱想!

    乔细妹拿了李景福的两件需要缝补的旧衣裳出来,做起了针线。因为心思不定,明明只是打个补丁的简单活计,却连连扎了好几次手指。

    很快,乔细妹就听到了外头的响动。

    还有里正跟人说话的声音。

    她侧耳细听,发现里正和那些汉子,敲开了唐家的院门,然后鱼贯而入,紧接着,传来了一些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那些人似乎在找什么人。但却似乎不欲声张。

    她心中悚然一惊。

    忽然发现,自己疏忽了一件事——渤海郡家家户户都有地窖,他们这样一家一家搜过来,怎么可能会不看自家的地窖呢?

    那儿媳妇儿和孙女们,会不会被他们惊扰,甚至侵犯?

    乔细妹一股火上来,嘴角就起泡了。

    疼得她差点张不开嘴。

    不行,要么就得让女眷换个地方藏,要么就得把地窖遮掩过去!

    乔细妹急得团团转,实在想不出该怎么躲过这一劫。

    唉!要是当初挖地窖的时候,专门搞个能藏人的机关暗道就好了!

    可是,那会机关术的木匠,原本就可遇不可求姑且不说,你一个平民百姓人家,搞这种东西,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你家有猫腻?

    但就算不搞个机关暗道,挖一个用来藏人的小地窖,也比这样子强啊!

    乔细妹后悔不已。同时心中暗恨自己的疏忽。

    平时不烧香,急时抱佛脚;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

    这哪儿来得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