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是冯氏亲手做了让她戴上的。

    一开始李云心本来不想戴,但看到冯氏眼泪汪汪的模样,就觉得这么个小东西,戴上也无所谓,并不能在关键时刻改变自己对他们的态度,所以,也就把它戴上了。

    冯氏喜出望外,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李云心头痛地揉了揉额角,这个事情她跟冯氏说过不止一次,但这种性子是天生的,冯氏纵使有心想改,一时半会儿的,也改不过来。

    日子久了,李云心也就不说了。

    但她还是忍不住觉得辣眼睛。

    年纪小的小女孩儿,动不动来个梨花带雨的,还勉强能接受。纵使心里头不耐烦,但毕竟是小孩子,对小孩子,她总是忍不住多了几分宽容。

    可冯氏已经生了五个孩子了,做了五个孩子的娘了!按照这个时空的观念来看,再过几年,都可以做祖母了……

    还总是这么梨花带雨的,这谁扛得住啊?!

    李云心落荒而逃。

    冯氏的哭声不高,但穿透力极强,从李云心身后,一直幽幽地传来。

    李云心捂着脑门儿,忍不住再次加快了脚步。一直到把这声音彻底地甩开,她才抚着心口,停了下来。

    平心而论,冯氏一直算得上是个慈爱的母亲。

    这一点,单从孩子们身上的衣衫鞋袜、头发指甲,桩桩件件都打理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就看得出来。

    只是,她似乎缺乏独立的人格。

    或者,是受到“以夫为天”的教育,影响得太深太深了。

    丈夫和孩子之间,但凡有了冲突,她十有八九,是会毫不犹豫地站到丈夫那一边的。

    除了极个别的时候,她会为了孩子争一争,只要孩子没有致命的危险,她就会第一时间又跑去关心丈夫。

    李云心对这一点,感觉很是复杂。

    但也不能仅仅因为这个,就完全抹杀了冯氏在养育子女的过程中,付出的种种辛劳。

    冯氏不是一个能拿满分的优秀母亲,但其实跟同时代的很多人比起来,也不能算特别差劲儿。

    李云心把大家送的香包都挂上了,但她隐隐觉得,自己这样子,看起来似乎有点儿像是搞香包批发的街头小贩。

    这香包里,装的是干燥的茱萸花和茱萸果。

    这些都是乔细妹专程跑了一趟镇上,从集市街特意买来的。

    李家的日子明显过好了。

    早些年,李家人过重阳,香包里就只塞上几朵野菊花意思意思,就对付过去了。

    今年倒好,又是置办茱萸香包,又是置办重阳糕,又是张罗着给家里人做新衣——这一回可不比上一回,拿了染坏了的料子回来给女眷和孩子做。

    这回是正经八百地从布庄里买了布匹回来,给全家人都做了一套能见客穿的新衣裳!

    而且这套新衣裳,不只包括秋冬的棉袄、棉裤、棉袍,还包括夹衣、中衣,和贴身的小件儿。

    一家人都喜出望外。量尺寸的时候,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这种发自内心的朴实笑容,把裁缝老两口儿都传染了,也跟着笑得见牙不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