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那宋三少在楼下越闹得不像了,姹儿姨待要下楼去。

    却见外头走进几个人来,黑衣黑帽,为首的丧着一张白脸,一脚把宋三少踢了出去。

    众人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动。

    这伙人来去如风,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

    等他们走了,那两个打牌的婆子也早分了钱下楼去了。

    软玉向姹儿姨道:“这权大人还是惦记着小耗子的吧?说起来他也算是位高权重了,对八郎一直不错。”

    “他这样的活阎王,平日里对人冷惯了,一旦对谁懂了心思,必是要从那人那里得些暖意。”姹儿姨道:“他对八郎反常,自然是存了别样的心思。只是他得罪了太多人,将来只怕难得善终。”

    权倾世隔三差五就会路过楚腰馆门前,但从不进去。

    今天是听见里头打架才进去的。

    踹了人就出来,一刻也没多留。

    宋三少被他踢了,连个屁也不敢放,老老实实回家去了。

    权倾世面无人色地走在街上,像戴了一张纸糊的面具,周围的人只要不是瞎子,都自动退避三舍。

    一个卖栗子的小摊支在路边,权倾世忽地停住。

    他身后的随从也都忙站住,卖栗子的小贩吓得都快尿裤子了。

    “来一斤糖炒栗子。”权倾世的声音冷而硬,像寒风中的一把无鞘匕首。

    小贩哆嗦着盛了一份递给他,直到权倾世走出去好远,他才看见丢在摊位上的一块碎银子。

    回到住处,权倾世把栗子一颗颗剥了,喂给那只黑猫吃。

    尽管那个人说他已经不喜欢吃栗子了。

    可曾经喜欢过,就还是会喜欢的吧?

    吉星在灯下读苏好意的信,都是旧信了,不知读了多少遍。

    “八郎,你快回来吧!仙源山有什么好?”吉星小声嘀咕:“我真后悔没留下你,七哥不该带你走的。”

    寒星满天,孤灯独挑。

    云青呵开冻笔在纸上写字,只有在最深的夜里,他才敢把那个名字写出来。

    丫鬟放下绣帘,温言道:“大小姐,把手里的活计放下吧,该歇着了。”

    玉如璧闻言放下针线,揉了揉眼睛道:“我知道了。”

    那肚兜是她绣给苏好意的,外露的东西她从不敢送给她,只好绣些贴身的衣物给她。

    绿水红莲的花样,鲜亮活泼,正衬苏好意的人。

    还差一个莲瓣就绣完了。

    姹儿姨累了,叫软玉她们盯着些,她自己上楼去睡了。

    可虽然躺下了,心里却还惦记着远在他乡的孩子。

    天都当然不会因为谁的离开变得不同。

    只是在这个夜里,他们都在想着同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