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散乱的被褥在内的一切陈设似乎都没有整理过,床边的地上还有一木盆的清水,应该是用于给王千浑盥洗的,喝醉酒后的人有呕吐的可能,备上一盆水在边

    上也很正常,木制的地板上则有一些水溅留下的已经干涸的浅痕,而检查到窗棂时的贺难又发现了一些异常……最大的异常。

    「看起来……是蹬踏过的痕迹啊?」蹲下身去仔细检查的贺难喃喃自语道,在窗棂下框的中间位置有些明显新添的开裂,而贺难再探头向窗外看去,屋外对着窗户正下方的一块绿植却呈现着非常明显的、被压倒过的样子,与附近昂然朝天的花草形成十分鲜明的对比。

    …………

    没过多久,贺难便把客栈几人与自己的同伴们都叫到了王千浑的卧室,楼下只余一干船员,楼上这间主卧却挤得水泄不通。

    贺难不懂药材,但鹿柠却是此中高手,遂将那药渣碗放到了她手上由她来检查,过不多时,鹿柠便连望带嗅地得出了答案:「一般来说,所谓的醒酒汤分为两种,一种是以大量发汗使得酒气随汗液排出达到解酒目的,一般以麻黄、桂枝等可以发汗驱寒的药材为主料,另一种则是用来缓解饮酒后头颈剧痛、助眠安神的汤品,一般以川芎、白芷、当归以及其它祛风止痛或安眠药材为主料。这碗汤我看是以麻黄发表除湿、桂枝补充津液,二者各半相互调和。」

    贺难又看了一眼胡志的,其含义是「算你小子老实」,这解酒汤的成分算是对上了,于播也点头确认这就是他常做的醒酒汤配料。

    「对了,胡志的,我还有件

    事想请你在大家面前说明。」贺难又道:「昨夜你送上来的醒酒汤,是你喂王掌柜服下的,还是叶夫人喂下的?」

    「是奴家给官人喂下的。「叶慈听到贺难谈及,当即便道。

    「我将醒酒汤放在掌柜床头就退出去了,也不知是掌柜自己起夜喝下的还是夫人所喂。「胡志的也是实话实说,他现在对贺难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于是也没有贸然提起自己在送汤的路上瞧见二夫人与壮汉魏溃」幽会「的事情。

    但胡志的不说,却有人主动亮嗓:「呵!我知道了!是叶二娘子在撒谎!」

    众人定睛一看,开腔之人竟然是管账老金,而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之下,管账老金也是将他在贺难面前赌咒发誓的内容娓娓道来,最后道:「叶二娘子,金某说的可属实否?你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吗?」

    「昨夜官人确实与妾身有所争执,官人所言内容也亏你听的分明,只是我却不知道我撒谎在何处?」叶慈看上去也十分镇定,垂手缓缓说道,直面金管账的质疑。

    「所以既然爆发了这么大的矛盾,何以是你亲手喂王掌柜服汤?定是掌柜自己醒来喝汤,却撞见你偷汉子是真!」老金就像是逮住了问题的关键节点般洋洋得意,除了个别人之外都眼神不善地看向了叶慈,看她如何解释。

    但叶二夫人颇有几分临危不乱的意思,又平静地说道:「平心而论,官人以这

    般言语欺辱我也并非一次两次了,从前你们不也听过?再者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官人那脾气你们也都是知道的,无非就是酒意上头而已,等到误会解除之后我便哄他喝完药就睡下了,只是他嫌两人躺在一起闷热又伸不开腿脚,我便去了侧卧室休息。」

    叶慈这一番辩白,倒也能让人信服——尤其是客栈的伙计们,因为此前的确多次发生过王千浑酒后胡言辱骂叶慈之事,醒来后又偶尔赔个笑脸认错,而叶慈基本上也不与喝醉之后的掌柜同寝……所以老金的指认就失去了些说服力。

    「哼,我就

    料到你不敢承认,只不过你那个‘女干夫又是在场当中的哪一个呢?」老金冷笑一声,又把脸转向客栈以外的众人,一眼就先锁定了陈公子——唯一一个帅气小白脸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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