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千面老仙不敢托大,刚一个照面就已经施展出了浑身解数,这二十个尸兵是他目前所能操纵的极限,哪怕再多一个以他的修为都要身死道消。

    “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呢……原来就是高级一点儿的赶尸罢了。”东方柝心道,他平时虽然身子骨懒散,但也能跟同门师兄弟或者长辈扯上两句皮,但和这孽障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

    贺难和王道长两人配合费上半天力气、还得仰仗无柄刀这把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刃才能搞定的一头尸兵,东方柝只需要一剑——木剑点在尸兵身上,那尸兵登时便倒在地上起不来了,随后腹腔内的赶尸符便燃起,直到一团火将尸兵焚的只剩下灰烬。

    一剑一个,二十个也就是二十剑的事儿,千面老仙还没等挣脱开东方柝的定身法呢,就见这些尸兵一个个儿如同放烟花一般烧起来了。千面老仙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捣鼓出一个尸兵可是很消耗心神和时间的,算上尸体的损耗与腐烂,千面老仙一年也就能整出个位数的尸兵来,东方柝这一炷香不到的功夫基本上是把他小半生的积累给毁了个七七八八。

    “妈的!”千面老仙不由得破口大骂一声,然后又拼尽全力祭出了最后不到十个尸兵去阻挡着东方柝的攻势,自己挣开了定身法后却直奔着香堂里面而去——他知道自己今天跑是肯定跑不了了,那不如就拿里面的人命赌上一赌,换自己一线生机。

    千面老仙前脚刚进香堂里,东方柝的木剑后脚就跟住了千面老仙的后心,千面老仙就地一滚,举起晕厥过去的王道长的身体就当作盾牌,亦步亦趋地退到了香案后边:“小道士,你来就是为了救他的是吧?你可以看看到底是你快还是我快?”

    其实千面老仙这个思路是相当合理的——换九成的人都会认为这个小道士和老道士是同门。

    见这满头银丝的年轻道士默然不语,千面老仙的嚣张气焰又起来了,不过自己的命现在掐在人家手里,话也不好说的太绝:“咱们商量个事儿……我知道你是来救人的,这四个人到现在为止还没死,你放我一命,我也放他们一命,咱们扯平,这方小庙里还有我这么多年不少的积蓄,怎么着也能值个千八百两银子,只要我能平安出得了这个庙门,这些都是你的。”

    “没兴趣。”东方柝丝毫不把人质放在眼里,只是提着木剑缓缓地往前走。

    “别过来!你再动一步我就活活掐死他!”千面老仙也是心头无名火起,老脸涨的通红,右手掐着王道长的喉咙发劲——虽然千面老仙只懂妖法不会武功,但常年来搬运尸体也算是个体力活儿了,所以身子骨并不能算差——至少掐死这个至今为止还处于昏迷当中的王道长是绰绰有余的,片刻的功夫王道长的脸已经成绛紫色了。

    其实东方柝压根儿就不在乎王道长是死是活——师祖出来的时候交代他就两件事,其一是斩妖除魔,其二是救一个姓贺的年轻人——所以东方柝也只把这两件事情放在心上。他还并不是钻牛角尖儿、认死理或者故意的,他真就想早完事早收工早回山里歇着,其他人能救就救,不能也不强求。

    眼前这个被人攥在手里当人质的老道友怎么看都五十多岁了,那肯定不是姓贺的,但是毕竟也是同道中人——还是救吧。东方柝心中苦叹一声:“师祖啊师祖,您还真能给我找麻烦。”

    “你是不是忘了我刚刚才用定身法定住你啊?”东方柝虚着眼睛看向千面老仙那张沟壑纵横的脸。

    “啊……这……”千面老仙听完也傻眼了,他刚想施力,却发现自己已经浑身动弹不得了,就连话都说不出来。

    东方柝不紧不慢地走到千面老仙面前把王道长的脖颈子从老仙那干枯的手里掰出来,紧接着又走到千面老仙的正东方向,右脚一塔,木剑一指——似乎一道雷光自木剑的剑锋上喷涌出来,千面老仙只觉得眼前白光如匹练一般闪烁,接着他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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