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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儒家的内部争论一直喋喋不休,比如众所周知的理学和心学之争,当初理学代表朱熹,心学代表陆九渊,二人曾在鹅湖有过一次大辩论。到在今时今日,新儒家提倡的思想也和原来有所不同,只是儒学正值衰微之际,李克定思考的是如何复兴儒学,对内部的不同派别便不曾仔细思量过。

    岳如盈发出了派别之说的疑问,让李克定心头为之一震。

    他不得不实事求是,这也是圣人的教诲,说道:“当然分派别了。自从孔子死后,儒分八派,他们都是孔子的亲传弟子,尚且对孔子的思想,有各自不同的理解,更何况后世之人离孔子越发遥远,又怎么能没有分歧,不起争论。有分歧,有争论,自然就会形成派别,这是不争的事实,儒家亦然。”

    大道至简,虽然在这个问题上,李克定属于乍一面对,但他几乎不用思考,已然醍醐灌顶,回答的很是顺畅。

    岳如盈回应道:“这就是了嘛!只要有人,就会有不同的思想;有不同的思想,就会有不同的派别。”

    她虽然年纪轻起,却似看透了人心,参透了世事,娓娓说道,“克定,不单单是儒家分派别,现在你应该能够理解了,我们理想国的一众臣僚,也分成了几派。身为理想国的女王,我每天想的,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如何平衡各派的利益。我非常清楚,他们不是机器,而是活生生的人,有着各自的思想,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把他们的思想完全统一,把他们的利益完全统一。尽管我用理想国的蓝图,给他们描绘出了美好前景,让他们照此去实现。我也经常谆谆告诫他们,要着眼长远,不要计较一时之得失,大家齐心协力,共建万世之功。但他们依旧为了眼前的利益,生出得失之心。人一旦有了得失之心,就会有所忧患,所谓患得患失嘛,所以他们早就自觉或不自觉的分成了几派,我为了不被他们左右,不得不在平衡中寻求我的主动,别看我担负着莲花妃子的美誉,享受着莲花妃子的尊荣,其实也很艰难。”

    岳如盈道出了内心的无奈,李克定问道:“听你这么一讲,做为帝王,就是在调节各派的利益之中,走平衡木,没有自己的自由了?”

    “哪里有那么多的自由呢!”岳如盈说道,“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帝王之累,累在没有了自己。因为做为帝王,必须无我,有的永远是代表着某些派别的利益。一个帝王最忌讳的就是任性,因为他一旦任性,完全依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会立马成为孤家寡人。那样的话,任何政令都不可能顺畅,也就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岳如盈讲的都是她的亲身体验,李克定从未听别人讲过,即便是他的师父普云。毕竟普云没有做过帝王,他更多的是站在一个改革派的立场,去看他的大清。因而对上面的慈禧太后,那个平衡着各派利益的老太婆,难免会有微词。

    如果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不能建设大同世界,做帝王又有何用?李克定感到有些颓丧,几千年来,大同世界不能建成,难道不是因为帝王不想建,而是众臣的利益纷争,导致了帝王心力的损耗,没有办法去建吗?

    他感到了一种可怕,对人内心自私的害怕。

    面对理想国的女王,一个身不由己的窈窕少女,李克定再次生起了同情,问道:“如盈,你告诉我,这样的生活,你觉得累吗?会感到厌倦吗?”

    “累肯定累,但要说厌倦,还不至于。”岳如盈说道,“我觉得累,是因为日复一日的重复,为了平衡利益的重复。可我不会因为累,就不想做这个莲花妃子了。帝王的荣耀是那么吸引人,一旦你享受过这种尊荣,就再也放不下了。”

    “尊荣就那么重要吗?”李克定还是不能理解。

    “重要。”岳如盈加重的语气,斩钉截铁。

    “哦。”李克定轻轻回应了一声。

    他没有身在其位,难以体会到岳如盈对权力贪恋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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