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之地,是善是恶全凭自己良心,而人在没有任何限制的情况下,良心有时候真不怎么值钱。

    但江湖终究是有让人值得留恋的地方,一壶酒、一把剑,又或者是她乘坐马车出行,忽然跑进来把她打一顿的莽撞‘游侠儿’,一起把酒言欢、一起行侠仗义、一起浪迹天涯、一起相忘于江湖……

    这种让江湖人终生难忘的经历,只有在江湖上才能体会到,如果江湖死了,那空有一身武艺又有什么意义呢?

    陈思凝沿着君山岛走走看看,按照侠义故事里的记载,辨认着岛上的建筑物,有时候还真能在石柱、牌坊上面,找到几十年或者百年前的武林名宿,留下的些许痕迹。不过,没有江湖人的江湖,曾经再辉煌,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陈思凝独自转了大半天,把风景看完了,还想去曹家拜访一下,可想起曹家的逆子和许不令有过节后,还是算了,转身踏上归程。

    和来时一样,陈思凝穿着蓑衣斗笠,直接跃入湖中,踏水而行朝楼船上飞驰而去。

    只是走到半道的时候,忽然瞧见烟波粼粼的湖面上,一艘小渔船缓缓驶向君山岛。

    乌篷船不大,身材高挑的白衣公子,一手持着白色油纸伞,一手撑着竹竿,在湖面上缓缓前行,在洞庭烟雨的承托下,意境美得如同水墨画。

    陈思凝眼前一亮,虽然距离很远,但还是从身材上分辨出了来人是谁。她在湖面转向,跑向了乌篷船,距离尚有两丈便一跃而起,落在乌篷船的另一头,惊讶中带着疑惑:

    “许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许不令撑着伞划船,瞧见陈思凝过来,俊朗面容勾起了一抹笑容:

    “陈姑娘是客人,一个人跑过来闲逛,我这当家做主的实在有点失礼,本想过去陪姑娘转转的。”

    “哦。”

    陈思凝颔首一笑,上下打量许不令一眼,又奇怪道:

    “距离也没多远,公子武艺天下第一,需要划船过来?”

    “……”

    许不令冷峻不凡的表情一僵,他从前天晚上到刚刚就没停过,每个媳妇两三次,都快被娘子们轮傻了,走路都飘,更别说消耗很大的踏浪而行。

    不过男人嘛,总不能直接说自己腿软。

    许不令轻笑了下,转眼看向雨幕萧萧的洞庭湖畔,略微沉吟:

    “山径晓云收猎网,水门凉月挂鱼竿;花间酒气春风暖,竹里棋声暮雨寒。

    江湖之上处处是美景,若都像姑娘一样来去匆匆,岂不是全都错过了?”!!

    陈思凝心里猛地一跳,竟是有点不敢直视船对面那才貌双绝的冷峻公子,她微微低下头,含笑道:

    “受教了,是我太急了些。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只要别上炕就好……许不令调转船头,往岳阳城方向行去:

    “姑娘是客人,我得看姑娘想去哪儿。”

    “我想去打炮。”?!

    许不令一个趔趄,差点从船上载进湖里,他回过头来,表情僵硬中带着古怪,还有一丝受宠若惊:

    “呃……这个怕是不太好……也不是不行,嗯,要不咱们先去转转?明天我认真准备一下,然后再那什么,总得有点仪式感。”

    陈思凝眨了眨眼睛,看向洞庭湖岸整齐摆放的数百艘战船,点头道:

    “不方便吗?其实不去也行,我就是听说你的‘武魁炮’能一炮摧城,上次打南越,我不忍心看,连摸都没摸过,有点好奇。”

    “……”

    原来是这个炮……

    许不令暗暗松了口气,揉了揉脑门,转向朝渡江舰队行去,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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