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吴行忠供词出来,着实让秦逍心下骇然。

    “天亮之前,我们.....我们撤离了镇子,中途换了装束,返回了兵营。”吴行忠声音虚弱,一直低着头,就像是背诵文章一样有口无心招供道:“参与此事的官兵,一个字都不能.....不能吐出来。抢掠的财物,全都交上去,但每人都得到了赏赐.....!”

    秦逍目显寒意,冷声道:“为何屠戮百姓?”

    “我们.....我们都是奉命行事,为何.....为何如此,不......!”吴行忠话还没说完,那随从已经拎起一只木桶,将一桶水朝着吴行忠直接泼了过去,水中还夹杂着部分碎冰,冰水泼在吴行忠赤裸的身上,吴行忠身体剧烈颤抖,直打哆嗦。

    “冷静一下再说。”薛泉面不改色,气定神闲道:“你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进了紫衣监的监牢,如果还不能老实招供,不管是什么身份,恐怕都无法活着离开。”

    吴行忠吃力抬头,牙关哆嗦道:“我.....我都招供,是.....是为了向朝廷请功!”

    “所以说你们屠镇是为了杀良请功?”薛泉淡淡道。

    “将军说盗匪横行,辽东军有一年......一年多都不曾向朝廷报功,而.....而兵部却几次三番询问剿匪之事......!”吴行忠双眸无神,似乎已经绝望,软哒哒道:“需要.....需要给朝廷一个交代......!”

    秦逍冷笑道:“既然盗匪猖狂,为何不去剿匪,却要杀良冒功?”

    “打不了。”吴行忠无力道:“黑山匪.....黑山匪都不怕死,他们.....他们凶悍异常,和他们交手肯定......肯定会死很多人,大......大伙儿都有家有业.....,谁都不想死在黑山匪的手里......!”

    秦逍听到此处,只觉得匪夷所思。

    辽东军领着军饷,吃香的喝辣的,在东北分地置田,这一切都是希望这帮军人能够履行自己的职责,不但要保护好帝国的边境不为外敌入侵,更是要保护一方百姓的平安,让他们不受盗匪残害。

    可是辽东军为了向朝廷交差,却又不敢与黑山匪厮杀,为了保住性命,竟然去屠戮百姓,不但以此嫁祸黑山匪,更是以无辜百姓的头颅来冒充盗匪向朝廷领功。

    他虽然之前已经从苏瑜口中了解到如今的辽东军早就不是当年横扫渤海的那支大唐铁骑,却也万没有想到这支兵马竟然堕落无耻到如此地步。

    如果吴行忠所言属实,这当然是一件耸人听闻的大案。

    “薛少监,你们是掌握了此案的真相,所以将此人抓捕过来?”秦逍明白过来:“这是要以他作为证人吗?”

    薛泉摇头道:“紫衣监人手也有限,在东北虽然也有人,不过这件案子的详情并不清楚。不过我们得知了辽东军向朝廷请功的时间,此后又得到乌沙镇被黑山匪袭击的消息,仔细查验,乌沙镇

    命案发生不过两日后,安东都护府就派人向朝廷呈上了请功折子。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不过我们怀疑这两桩事情之间存在蹊跷,但当时手头的事务众多,也没有专门去调查此事。”看向奄奄一息的吴行忠,缓缓道:“正好这次渤海使团入京,辽东军派人护送,他们入京之后,紫衣监就有人暗中盯住他们,发现吴行忠带人偷偷离开驻地去了乐坊,几杯酒下肚,更是在乐坊吹嘘自己是辽东军的将军,立功无数,砍过几十颗黑山匪人头。”

    秦逍心下冷笑,只听薛泉继续道:“他的话都被我们的人听的一清二楚,禀报回来之后,当夜就找机会直接将他带回来,就是想问清楚乌沙镇命案到底是什么情况。”

    “所以紫衣监是先判断案情,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在抓人回来拷问得到证词?”秦逍叹道:“紫衣监做事的风格,果然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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