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有所求,中枢则必有所应,这种情况已然彻底过去,但封国对中枢有所求的情况依旧是现实,并且会长久地持续下去,矛盾也伴随着利益诉求的发展而发展。

    而在当下,安东则是最适应这种微妙、复杂关系变化的封国,或者说是在主动求变。率宾府的问题,就是求变贪利心理下的产物,这一点甚至从世祖分封安东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毕竟,拥有港口能直出鲸海的率宾府是除了辽东道之外,安东对外交流最重要的一个窗口,然而这个窗口,却掌握在朝廷手里。

    而在过去的十几年间,安东的权贵、地主、商贾,通过率宾府走海运输出货物,赚取利益与安东稀缺的资源,其规模也越来越大。陆上的交易往来虽然频繁,但限制毕竟大,远不如率宾府来得自由。

    利益大了,牵扯多了,安东这边自然想要求得一份安全与安稳,将率宾府置于自己掌握,真正控制这个商港,也是安东王刘文渊为首的一干安东权贵孜孜以求的。

    十多年来,暗地里的小动作一直不断,当然了,太宗时期要相对收敛,只是往率宾府掺沙子,无法从朝廷层面获得突破,便自下而上,朝廷派遣的官、军、吏等,可要好炮制多了。

    等到平康二年,率宾知府朱枞去世,吏部议继任人选,考虑到那边特殊的情势,以及安东国在率宾府与缘边地区不安分的动作,经由刘暧推荐,遣刘蔚前往。

    临行前,刘暧还专门向刘蔚交待过,让他好生整顿率宾府乱象,使其恢复“秩序”,安东国那边的手脚、爪牙,当斩则斩,不需有太多顾虑,有朝廷给他做后盾。甚至于,刘暧还直言,刘蔚前往率宾府整饬政商诸事,就是为了给安东一个警告,让其安分。

    只不过,刘蔚不堪其用,狼狈而返,虽然还不清楚刘文渊那边用了什么手段把刘蔚吓得屁滚尿流,但结果就是,鲁王被置于一个尴尬境地,朝廷也大伤颜面。

    厅堂内,无形的气势始终压迫着所有人,良久,刘暧方才从对此事影响的思虑中回过神来,抬眼看着刘蔚,当初有多欣赏,如今就有多厌恶。

    以后的麻烦,以后解决,但眼前之人,不处置了,刘暧心里是怎么都过不去的。

    “来人!”

    闻声,厅左立刻站出一名侍从官:“恭听大王吩咐!”

    刘暧取出一张公文纸,提笔就写,从眼神到动作,无不透着一股锐利之气。挥就之后,签上印章,交给侍从官,冷冷地吩咐道:“你执此文,监押此贼去刑部,让徐士廉(刑部尚书)依法论处,从重从严!”

    “是!”

    显然,刘暧是动了杀心,当然,就刘蔚的这等表现,想活命也难。而刘蔚闻言,面色苍白,直接就瘫倒在地,不住求饶:“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

    闻之,刘暧更是怒不可遏,手往上指,怒道:“上有苍天,下有律例,本王能饶了你,但天道和法条绝不相饶!”

    “你回来得甚是从容,但你多带了一样东西!”刘暧眼神已然不带丝毫感情,爆着粗口道:“真想把你的猪脑拧下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愚蠢怯懦的刘蔚被带走了,但麻烦与愤怒却带不去,刘暧的心头也不禁蒙上了一层阴影。见刘暧郁愤难填,一旁的主簿不由出言劝慰,然而,这反倒让刘暧更加失态。

    在失望与愤怒背后,是刘暧深深的羞愧感,他甚至有抽自己几巴掌的冲动,暗骂自己瞎了眼,失了智,竟然将一草鸡视作凤凰,将一庸才视作能才,这种前后对比给刘暧心理上造成的落差,才是最让他难受。

    实在是,此前的刘蔚太具欺骗性了,进士出身,幕府多年,思路清奇,能言善辩,遇事常有“惊人”见解,也不是没有地方为政经验,最高曾做到汾州判官,在雍熙朝多少也沾点“改革干才”的边。

    刘暧自开宝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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