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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文涣抬头瞥了妇人一眼,却没搭理她,而是继续拿起酒壶,又往嘴里灌。见状,妇人终于忍不住了,倾身上前,双手紧紧抓住刘文涣的手,泣声劝道:“殿下,您别在吃酒了,再这样,您的身体都要垮了!”

    按理说,女人的眼泪对刘文涣来说,应该没有多大威力了,但这个妇人不同,她叫刘娥。在刘文涣还是万年侯时,就进入到侯府,从一个小小婢女,一步步成为刘文涣的贴身侍妾,在刘文涣失意的这三年多,也一直陪伴伺候着他,是极少能打开刘文涣心房一丝缝隙的人。

    刘娥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刘文涣也感受得到,抬起头,迷离的醉眼恢复了少许的清明,刘文涣开口了,一嘴的消沉之音:“我留着这副皮囊,又有何用?”

    “殿下是大好男儿,顶天立地,岂能如此自暴自弃!殿下这般,如何对得起世祖皇帝谆谆教诲,如何对得起皇帝陛下殷殷期望?”见刘文涣如此消沉,刘娥终于忍不住了,言辞恳切地道:“贫妾斗胆,恳请殿下振作!”

    一妇人,竟能说出如此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话语来,刘文涣似乎被他唤回了混,愣了下,扭头瞧向门外,嘴角浮现出少许苦涩,感伤地道:“陛下对我,还有何期望可言?”

    闻言,刘娥说出了或许是她此生以来最大胆的话:“因一妇人,堕落至厮,何谈大丈夫!”

    而听此言,刘文涣眼神瞬间凌厉起来,盯着刘娥,双目泛红,其中甚至闪现着一抹暴虐。然而,注意到刘娥那真切的目光,刘文涣慢慢地恢复平静。

    但手里的酒壶依旧没放下,继续往嘴里灌了一口,在刘娥还欲行奉劝之际,猛地将手中酒壶掷向墙边,酒壶碎裂,水浆迸溅。

    一时间,房间内安静极了,几乎只剩下刘文涣粗重的喘息声,而注意到刘文涣那起伏的胸膛以及冷冽的目光,刘娥非但不惧,嘴角反而挂上了少许笑意。

    也是够巧,在刘娥的“刺激”下,刘文涣稍有振作之时,内侍来报,皇帝召见。

    夜幕下,行在各处很是明亮,尤其御驾所处,更点着不少火烛、油灯。在刘娥的帮助下,简单打整过的刘文涣,缓缓走来,正撞见从行在走出来的临淄王刘文济。

    见到刘文涣,刘文济先是讶异,打量了他两眼,赶忙迎上来,拱手拜道:“大哥!”

    看着一副恭敬状的刘文济,刘文涣脸上尽是默然,一句话也不说,只冲其点了下头,便往里去了。

    刘文济倒也不觉尴尬,只是从后望着刘文涣背影时,幽幽地叹了口气。兄弟俩的关系,一直以来都很克制,过去也没少龃龉,但更多是理念作风上的冲突,然而那时的争论拌嘴,比起如今的“对面而不言”,却多少还有一点兄弟之情。

    皇帝居室内一片灯火阑珊,刘旸远没到就寝的时间,依旧埋头,翻阅着各方上呈的奏报,只是,秋夜寒凉,身上加了一件袍子。

    直到刘文涣入内行礼,刘旸方才放下手头的奏章,目光复杂地看着意志消沉的长子。而刘文涣,也像根木头一般跪在那儿,也不动弹,不过,大概也是这三年来第一次,刘文涣敢于抬头直面皇帝的审视。

    父子俩对视良久,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由刘旸率先开口,以一种怅然的语气道:“朕知道,这三年来,你受委屈了.”

    这个秋夜,刘文涣在刘旸这儿待了很久,父子俩秉烛长谈,这是三年多年,父子俩第一敞开心扉聊天,也共同面对当初那件谁也不愿意提起的往事、丑事。

    刘文涣的心结显然没那么容易打开,但在这个秋夜,他哭了不止一次,过去三十多年都没流过这多的眼泪。

    就在翌日,刘旸下诏,封皇长子刘文涣为安南王,几乎将整个安南道封给他,同时赐予的,还有当年他率军夺取的真腊四州。至此,奠定了中南半岛上三王共食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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