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懋闷声不语,脸上失落之色毫不遮掩。

    距离那等九五至尊的位置只差一步之遥,谁又能无动于衷呢?

    那可是天下至尊啊……

    但他也明白了当下局势,想要让帝位旁落,绝无可能,废黜李承乾推举太宗皇帝其余的儿子上位,会有大把的人跟在襄邑郡王府的身后去博取一个“从龙之功”,可若是想要将帝位从太宗皇帝一系抢走,襄邑郡王府马上就会面临众叛亲离之境地,那些跟随在他们父子身后的“忠实拥趸”立即变身太宗皇帝的忠臣信徒。

    太宗皇帝……真是厉害啊,已经死了还能有这般无可匹敌的威望笼罩大唐的天空。

    李神符警告这个儿子:“其中厉害我已分说明白,你绝不可在外人面前露出分毫觊觎,当下正是紧要之时,务必团结一致上下一心,若是被人怀疑咱们父子有践祚之野心,极有可能导致咱们这个团体瞬间分崩离析,到时候不仅大业无望还要遭受反噬,那绝对不是咱们能够承受得起的。”

    这种事无外乎两种结局,要么成就大业名垂青史,要么身败名裂阖家灭绝……

    李德懋面容沮丧,道理他自然清楚。

    可还是不甘心……

    看着这个嫡长子,李神符微不可察的叹口气,心中满是失望。

    登上大位是绝无可能的,可谁说天底下的权势都聚拢在官职爵位之下?“皇帝”乃天下之主,可自古以来凌驾于皇权之上者不计其数,周公无“皇帝”之名却有“皇帝”之实,霍光名分为臣却行皇帝之权,除去不可世代相承之外,这样的大臣与“皇帝”又有什么区别?

    与其贸然登上皇位成为天下之敌、众矢之的,还不如效仿司马懿那样将自己潜伏隐忍起来,既能掌握至高无上的力量,又能暗中窥视以待天时,谁说将来不能水到渠成的登上大位?

    身为外姓的王莽尚能篡夺大汉江山,自己这一支乃是实打实的太祖血脉,有朝一日克继大统又有什么不可能?

    故而当先整个襄邑郡王府最紧要之事,一则忍,再则等。

    然而李德懋绝不会是孤例,怕是有不少人已经忍不住、等不及……

    *****

    半夜之时雨水淅淅沥沥落下,到了黎明时分雨势渐大,东方晨曦微露,整个关中都笼罩在飘扬雨丝之中。干旱多时的土地得到雨水滋润,翠绿的庄稼舒展叶片、挺直腰杆,河道水位缓缓上涨,河水沿着各处水渠流入农田之中。

    骊山之上,由山顶发源的几条河流在山间蜿蜒流淌,一处处人工建筑的水渠将河水从高至低引向山间开垦出来的一块块水田,房俊与马周披着蓑衣挽起裤腿赤脚踩在半尺深的水田里,看着一颗颗稻穗在微风细雨之中沉甸甸弯下腰,时不时婆娑一下叶片看看有无虫害,时不时又俯身将手探入水中从脚底的淤泥里捉住一只河蟹……

    马周无语的看着手里这只刚刚捉住的河蟹,两只大螯开合舞动又凶又萌:“你家这稻田需要好好收拾一下了,跑进来这么多河蟹难道不怕给稻禾啃噬干净吗?个头儿还挺大!”

    “谁家的河蟹会吃稻禾?”

    房俊没好气的从马周手里夺过河蟹重新丢进水田里,一脸鄙视:“不要整日里只读那些之乎者也的东西,闲暇的时候也要看一看杂书,你现在是京兆尹,管辖着庞大的京畿地区岂能对农田水利之类一窍不通?”

    马周抬头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很是惊奇:“我怎地就对农田水利一窍不通了?关中各种作物的生长习性、种植技术我全部知悉,也曾带着京兆府官员衙役与百姓开垦荒田、修筑水渠、疏浚河道,为何到了你嘴里我就好似尸位素餐一般?”

    房俊指着自己刚才丢掷河蟹的地方,面无表情:“这些河蟹不是自己跑来的,而是我花钱雇人从各处捉来之后放养的。你既然吹嘘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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