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得不到太多利益,想必也不至于被清算。

    可孰料形势骤变,水师自江南而起,一路沿着运河过关斩将、狂飙突进,一转眼的功夫,板渚、荥阳、虎牢相继陷落,在他六神无主、彷徨无错之时,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抵近至洛阳城下。

    战肯定是不能战的,战无不胜的水师加上投降依附的郑仁泰,缺兵少将的洛阳哪里守得住?

    一旦死战到底,待到城破之时必然遭受屠戮,洛阳于氏极有可能从此灰飞烟灭……

    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出城献降,希望刘仁轨不是个嗜杀成性狂悖暴虐之辈,以一身之生死,求洛阳之生机。

    虽然不愿去死,可若是以死换取死后哀荣、百世流芳,也算死得其所。

    偏偏刘仁轨不让他死……

    既然不死,那就必须老老实实的依附。

    只不过先是背叛李承乾,继而逃离潼关,如此朝秦暮楚、两面三刀之行径,以后必将遭受攻讦,承受无数嘲讽,这可比死还难受。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连鼓起勇气自尽都不能。

    一旦他自尽于此,必然使得刘仁轨背负一个「狠辣无情」「残酷暴虐」之骂名,既然背负上这样一个骂名,那刘仁轨还有什么顾忌?肯定将满腔怒火都倾注到洛阳于氏身上,反正都要挨骂,何必出口气先舒坦一下呢……

    刘仁轨一脸温厚笑容,拍了拍于志宁肩膀,笑道:「燕国公何出此言?无论如何,您乃当年东宫教谕、如今当朝帝师,陛下始终感念您的教授之恩。至于些许小错,以陛下之仁厚祥和又岂会计较?您老放心,往后的日子好着呢。」

    于志宁摇摇头,苦笑不言。

    往后的日子?

    一辈子的名声都被自己败坏尽了,还有个屁的好日子……

    安抚了于志宁,对于其余洛阳门阀却是不假辞色,转过头对郑仁泰道:「还请将军率军入城接管四门,本将麾下也会封锁城中各家门阀,将所有抵挡我军、对我军造成杀伤的逆贼一个个揪出来,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郑仁泰吃了一惊,下手这么狠?

    于志宁更是心里「咯噔」一下,面色大变:「阖城上下,已然尽皆遂老朽在此献城投降,将军何必大开杀戒?如今天下人的目光皆在洛阳、长安,若将军手段酷烈暴虐,必将使得人人自危,于陛下安定天下之大计有悖啊!」

    ….

    其余门阀的家主也都面色苍白、瑟瑟发抖,跪在泥水之中苦苦哀求:「吾等亦是被叛贼裹挟,受其蒙蔽,此刻早已知错,祈求活命。」

    「逆贼屯驻潼关、隔绝东西,吾等对于长安之消息知之甚少,这才受其蛊惑,还望将军明鉴!」

    「之前守城兵卒乃是尉迟恭留下的部队,纵然有人杀伤将军麾下兵卒,亦不是吾等为之,将军怪罪到吾等头上,实在是冤哉枉也!」

    郑仁泰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劝道:「毕竟大事要紧,洛阳城内门阀何止数十?若予以追究,只怕引发天下不靖!」

    门阀起于两汉,原本多在关中一地,及至北魏孝文帝定都洛阳,召集天下富户于此,使得关中与洛阳成为天下门阀汇聚之地,单只洛阳周边,数得上的门阀起码数十!

    若是将这些门阀一个个揪出来屠戮一空,势必引发天下所有门阀之惶恐,到时候人人自危,岂非天下大乱?

    刘仁轨摸了摸颌下的胡须,为难道:「可若是既往不咎,本将麾下那些战死、负伤的袍泽怎么办?将军乃是当世名将,当知为将之不易,每逢大战,不仅要思量如何运筹帷幄、决胜疆场,亦要考虑战殁兵卒之抚恤,否则谁肯给你卖命?」

    于志宁心领神会,赶紧咬着牙一迭声道:「将军之意老朽明白,吾等愿意赔偿,愿意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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