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将桌上的请柬摆放得端端正正,站起身深深施了一礼,肃然道:“堂堂的门下侍中、大唐左相竟亲自来下请柬,还为此等了半个时辰,如此厚德,李清怎敢不从。”

    “肯赏脸就好!侍郎返家第一天我便来叨扰,实在惭愧,告辞了!告辞了!”

    裴宽哈哈一笑,大步向外走去,李清慌忙将他送出大门,早等候在外地马车慢慢驶了过来,裴宽忽然靠近李清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笑道:“你将李俅藏到哪里去了?很有一手啊!”

    李清愕然,一头雾水地问道:“李俅,他不在百孙院么?”

    裴宽见他滴水不漏,不由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登上马车径直去了,李清一直望着马车消失,才冷冷一笑,回头对管家道:“从现在起,府中之人若有任何异常,都要向立刻向我禀报。”

    虽然是仲春,但长安的夜里还是寒意十足,空气中飘荡着一层薄薄的灰雾,一阵疾风刮过,李清打了个寒战,转身便要回府,就在这时,他似乎听见有人在远远叫他,不觉停住了脚步。

    “李侍郎慢走一步!”

    雾气中只见一个中年男人快步跑了过来,他穿着白绸短衣,脚登厚底靴,头带八角软幞头,这是个大户人家管家地打扮,李清却不认识,不等此人靠近,几个亲随立刻挡在李清面前。手按刀背。冷冷地看着他。

    那人在两丈外停住了脚步,也取出一张请柬,远远地递给道:“这是我家三夫

    郎的请柬,请侍郎明日赴宴!”

    “你家三夫人?”

    李清接过亲兵递来的请柬,眉头一皱道:“恕我无知,你家三夫人是哪一位?”

    那管家眼中露出一丝讶色,长安的三夫人还能是谁?李清居然不知,他在装傻吗?他头扬了扬,微微得意道:“我家三夫人便是国夫人。”

    “原来是杨花花。”李清点了点头。“知道了,请柬我先收下,你去吧!”

    那人却没有动,他迟疑一下道:“可是侍郎,你现在就须答复于我。”

    李清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刚才堂堂的大唐相国都不敢象你这样对我说话。不过是个奴才,竟敢如此嚣张!”

    李清的眼睛忽然一瞪,厉声喝道:“杀你污了我地手,给我滚!”

    那管家平日所见之官都对他奴颜媚色。骄横惯了,几时见过这般凶霸狠恶,他一阵胆寒,转身便逃,帽子却掉在地上,他也顾不得捡。慌慌张张地跑了.

    李清回到内室,妻子赵帘儿便迎了上来,她此时已有六个月身孕,小腹明显鼓起,步履也开始盘跚起来,下午李清刚回家,话还没有说上两句,擦脚又去了章仇府。直到现在两人才终于有机会单独相处。

    “庭月呢?可是睡了?”

    “刚刚睡了,她一直在等爹爹地麻饼。实在是困得不行。”

    一句话提醒了李清,他在苏州给女儿买地麻饼还在马车里呢!急忙转身便向外走,“麻饼还在车里,我这就去拿。”

    赵帘儿却一把扯住他,“天这么晚了,明天再拿吧!”

    说着,她替李清脱下了外裳,又摸了摸他的脸,见丈夫仅一个多月就明显瘦了一圈,不由有些心疼地道:“李郎,你从中午回家到现在,脚就没有停过,难道不累吗?”

    累~!怎么会不累。”

    李清长吁一口气,疲惫地躺在长椅子上,敲了敲后肩道:“帘儿,这里替我捏一下。”

    “是这里么?”赵帘儿摸到他手指的地方,微微用劲捏下,李清只觉一阵剧烈的酸痛,不觉叫了起来:“哎呀呀!轻一点。”

    “看你,政务这么繁忙,还要去和他们勾心斗角,当然累,真是的,唉!你乖乖趴下来,我来给你敲一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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