偻,这时,他转过身对旁边的随从道:“王三,去打听一下是谁的军队?”

    就在他转身之时,两人的目光相碰,那人惊愕半天,忽然失声道:“李侍郎!”

    李清也呆住了,这个醉眼惺忪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半月前被问罪贬黜的陇右、河西节度使王忠嗣。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李侍郎,想不到我们竟会在此地相遇,来!来!来!快过来同饮一杯。”不由分说,向自己座位拖去。

    李清本能而迟缓地抬动脚步,他心的震惊依然没有平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刚刚四十出头的王忠嗣竟然变成了俨如十岁的老人,李清望着他花白的头发和憔悴的脸庞,心生出一丝伤感,这个令无数士兵景仰和令吐蕃人胆寒的大唐名将,竟然沦落到了如此地步。

    他慢慢坐下来,忽然想起一事,不由问道:“王使君不是迁洪州刺史吗?怎么会在此处,

    路过不成?”

    王忠嗣给他摆了个大酒杯,自己也满上,先不答李清的话,一仰脖将酒饮了,这才笑道:“洪州刺史是三天前之事,现在我已经被皇上提升为浔阳县县尉。”

    说完,他仰头哑声狂笑,直笑得眼泪都出来,又抓起酒壶向嘴里灌去,李清一把摁住他的手,默然半晌方缓缓道:“皇上贬黜你只是一时形势所需,等东宫事过了,他还会再用使君,你还是要保重身体才好。”

    “再用我?”王忠嗣斜眼望着李清,嘿嘿笑道:“侍郎,你还在做梦吧!你当皇上真是为废太而贬黜我吗?”

    他轻轻将李清的手拨开,用劲灌了十几口酒,才将酒壶一扔,异常伤感地说道:“我在朔方、河东,军只知王忠嗣不知李隆基,我在陇右、河西也是一样,众军只知服从我而不听朝廷,如此四镇皆是,大唐近半数军队都忠于我一人,他李隆基还容得下我吗?他不是不想杀我,他知道,若此时杀了我,河西、陇右的十四万三千军立刻就会兵变,所以才贬我为洪州刺史,继而再贬我为浔阳尉,再过一年半载,等众人渐渐忘记我,最后赐我一杯毒酒了事,这是他的惯用手法,李适之、韦坚、皇甫惟明不都是这样吗?”

    王忠嗣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还能坐在这里喝酒,已经是他的恩典,象章仇兼琼,连喝一杯酒的机会都没了。”

    “什么!”李清霍然站起,他一把抓住王忠嗣的衣襟,惊惧得脸都变了形,“你说什么?章仇相国出了什么事?”

    “你不知道么?”王忠嗣诧异地望着他,“章仇兼琼五天前去世了,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李清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浑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他的手慢慢松了,颓然倒在椅上,半晌,他嘶哑着声音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听来宣旨的太监说,章仇相国忽然公布了宗室多占土地的情况,要求皇上严加查处,此事在长安引发了掀然大波,皇上迫于舆论,查处了三个驸马,可就在这时,御史丞杨国忠忽然弹劾章仇兼琼也纵私占土地五千亩,后来据查属实,皇上当着武百官的面严厉斥责章仇兼琼,并免了他的左相一职,章仇兼琼急怒攻心之下当场便吐血晕倒,当天夜里便去世了。”

    不等王忠嗣说完,李清猛地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突来的噩耗使他哀痛至极,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泪水从他的手掌里肆无忌惮地向外奔涌。

    王忠嗣默默地看着他,想着自己的命运,也不禁黯然伤神,他也不劝李清,只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最后酪酊大醉,一头栽倒在桌下。

    过了好一会儿,旁边的张继见李清稍稍平静,便上前扶起他,低声道:“使君,咱们先回船去吧!”

    李清无力地点了点头,任凭心腹将自己搀回了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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