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蔡攸和李邦彦关系匪浅,蔡攸手段圆滑,李邦彦素称浪,二人性格颇为相似,又有共同的敌人,因此私下都会兄弟相称,再加上怀州商人从前过往三边的时候,要打通三边的关节,也都是李邦彦与蔡攸打招呼,所以蔡攸在熙河的时候,给予了李邦彦不小的方便。

    周先生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那蔡攸居然还活着,甚至还敢与李邦彦联络。

    李邦彦今日不知怎么了,居然对周先生推心置腹起来,淡淡道:“蔡攸虽然龙游浅水,却也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如今他已经化身为大越人,据说在大越颇有些地位,他带了无数珍宝出海,还以大越商人的身份,在泉州做了不少生意。”

    李邦彦寻了个位置随意坐下,继续道:“近冒出来的兴越商行你听说过吗?”

    周先生不禁道:“这幕后的主人是他?”

    李邦彦领首点头道:“正是,这商行有船两百艘,雇佣的水手居然都是大越人,还有船坞三处,其中一处甚至接了水师的船单。

    你可知道,他图谋的是什么?”

    周先生道:“莫非是泉州?”

    李邦彦淡淡道:“正是如此。单凭一个蔡攸。也绝不可能建立如此大好家业。在蔡攸背后,还有大越国国王李公蕴。这李公蕴乃是雄阔之主,十年前曾率军连败大理,向北向西北扩张,侵吞大片国土,甚至与我大宋甲峒族首领甲承贵联姻,大有尽取我大宋笆、钦二州之势。这样的人,会甘心割出土地,受沈傲的驱使吗?”

    周先生道:“听说此人原是越国的臣,后来篡夺了王位,也算是一代开国之主,其人狡诈无比,又野心勃勃,自然不肯受人驱使。学生在广南路远游时也听说过他的事迹,他即位不久,多次征伐,非但令大理不敢当其锋芒,就是周边各国也都屡屡割地求和。”

    李邦彦叹了口气道:“不管如何,这李公蕴毕竟还是化外之民,成不了什么大事,可是有了蔡攸就不同了,大越国不缺雄兵,可是要拿下泉州,唯独缺少水师,也正是如此,蔡攸在大越,饱受李公蕴的器重。”李邦彦沉默了一下,又道:“老夫打算今日就让家眷们且去泉州,若是一旦有变,可让他们立即渡海去寻蔡攸,也不求他能显达,只求能够苟且求生也就无憾了。”

    周先生眼眸掠过一丝了然,道:“大人莫非是让学生沿途护送?”李邦彦无故说了这么多话,当然不止是发泄这么简单,他淡淡一笑,道:“老夫拜托先生了。”

    周先生没有犹豫,道:“学生敢不从命。”

    李邦彦道:“既是去投诚,总要送些见面礼去。”李邦彦道:“李家略有一些浮财,请先生一并带走吧。”他站起来,闪露出毅然之色,道:“现在,老夫可以放心地去放手一搏了。”

    周先生站起来道:“大人珍重。”

    李邦彦步走出厅去,隐入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的天色之下,突然打起了两盏灯笼,将李邦彦脚下照亮,李邦彦先去卧房换了朝服,精神奕奕地走出府,坐上软轿,深深地看了府上那李府的烫金匾额一眼,放下轿帘淡淡道:“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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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桓的马车早就出发了,车轱辗在空旷的街道上发着闷响,两侧有十几名护卫骑马并行警戒,坐在马车里不止赵桓,还有程江。

    车厢很宽大,下头铺了羊绒的毯,四壁用厚厚的牛皮蒙住,靠着车帘挂着一盏小巧的宫纱灯,赵桓倚靠在舒适的软垫上,眼眸一张一合,与程江都陷入了沉默。

    程江显得要拘谨得多,他坐在靠车帘的位置,脑勺差点要顶到宫纱灯,不得不弓着腰,尽量给予赵桓宽阔的空间,欠身坐在一方小凳上,随着车厢的轻微摇晃整个人也起伏不定起来。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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