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妃继续道:“人都欺负到了头上,泥菩萨都有三分的火气,妹妹还顾虑什么,那贤妃和淑妃自以为是四夫人,地位崇高,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她们再有能耐,能俘获陛下吗?可莫要忘了,陛下一向是最爱来这里的,你也太老实了一些,有些话本来我这做姐姐的不该说,今日却非说不可,你既然隔三差五能见到陛下,只消多说些话,就可让她们二人倒霉,说到底,还是你太老实了一些,可不是我这做姐姐的挑拨是非……”

    郑妃连忙道:“这是哪里话,姐姐也是为了我好。”整个人含泪嫣然一笑,既有几分辛酸,又带着几分讨好。

    德妃见了她的模样,心里更是羡慕,难怪这陛下三天两头往这里跑,心里又不禁唏嘘,若是早个七八年,自家的姿色又岂比她差了?心里不禁幽幽一叹,正待继续说话,这时候外头传出敬德的声音:“太后有话要和郑妃说。”

    “呀……”德妃一下变得手足无措,想要退避,这时候敬德已经上了楼,又往哪里避去?

    郑妃起身道:“走,姐姐随我一起去接懿旨吧。”

    正在这个夫,面无表情的敬德已经搭着拂尘进来,淡淡地看了郑妃一眼,目光落在德妃身上,干笑道:“德贵人也在?”

    德妃脸上又青又白,尴尬地道:“老公公在这寒冬腊月也有职事?”

    敬德点了点头道:“太后有句话要杂家来向郑妃说明白。”

    德妃便什么都不说了,看了看郑妃,又看了看敬德,郑妃款款福了福身道:“敬德公公请说。”

    敬德微微抬起光溜溜的下巴,扯着嗓面无表情地道:“太后说:内宫不干政,外戚不得干政,外戚不得枉。”他庄严肃穆地说完,随即朝郑妃躬身道:“郑贵人可听清了吗?”

    郑妃的脸色变得煞白,咬着唇低语道:“听清了。”

    “听清了就好,嘿嘿……”敬德干笑着道:“自古以来,多少人在这句话上头栽了跟头,郑妃一向知书达理,想必也明白这话儿的分量。太后她老人家就怕有人不知轻重,又去重蹈覆辙,到时候大家脸面上都不好看,所以叫奴来提醒几句。”

    郑妃的脸色变得铁青,哪里还有那可人的模样?回过神来,她低声道:“太后所言,我一定铭记在心,往后还有不懂事的地方,望太后能时常教诲。这一次劳敬德公公特地跑一趟,实在惭愧得紧,这里有一副玉佩,是我入宫时带来的嫁妆……”她旋身摸向梳妆台,拿起一副玉佩,铜镜恰好不为人知地照在她的脸上,镜里的那个郑妃甚是冷冽,等她旋过身时,俏脸之上又换上了一副嫣然笑容,拿着这一副玉佩往敬德手里塞,一边道:“如今越看越是不喜欢了,总是喜新厌旧,这幅玉佩索性赏给敬德公公吧。”

    敬德倒是不客气,若说贵人们的赏赐,敬德往往比杨戬收得还多,轻车熟路地捏了玉佩往袖里一收,嘻嘻笑道:“谢郑贵人赏。”

    郑妃端庄得体地道:“这是哪里话?敬德公公在宫中干系最大,没有敬德公公,太后谁来伺候?所以太后长命百岁,敬德公公就有天大的劳。”

    敬德嘻嘻一笑,只是道:“太后还在等着奴回话,郑贵人,告辞了。”扬了扬拂尘,旋身便走。

    德妃眼眸阴晴不定,整个人更觉得尴尬。郑妃嫣然一笑,对她道:“姐姐再坐一会儿吗?”

    眼看郑妃要来挽她的手,德妃却是连退两步,像是这郑妃染了天花不能靠近一样,干笑道:“我这时候想起来,还有些事要做,这就走了,妹妹不必送。”她不禁吁了口气,心里暗恨,早知道是这样,不来这瘟疫一样的地方,原来这郑妃得罪的不是贤妃和淑妃,原来竟是太后。

    她心里不禁担心,方敬德瞧见了自己在郑妃这里,回去复命的时候会不会说什么话?这可大大不妙了,心中惴惴不安,整个人失魂落魄,快步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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