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胆战心惊地上了岸,被请到转运司衙门这边来,原以为是那姓沈的还要为难他,不料人家不是带他去签押房,而是直接带去了侧厅,请他坐下,奉了茶,见到了传说中蓬莱郡王。

    沈傲打量了崔正一眼,夸了他几句识大体的话,慢吞吞地道:“你从前在崔家做事,是经常出海的吧?”

    崔正听了崔家二字,心里有点绞痛,不得不道:“是,崔家的商队,都是小人领着的,有时候百来条,有时候几十条。”

    沈傲颌首点头道:“调度的事,本王不懂,眼下第一批商船就要下海,就由你来做这领头羊吧,如何调度船只,如何选择航线,你拿个章程给本王看。”

    话不需要说太多,只一句就够,崔正不由地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感激:“郡王爷……小人……”

    沈傲打断他道:“不要自称小人,要称下官,本王已请了旨意,陛下已准许我拔耀一批海运的专出来,可授七品以下官职,你现在已是官身了,明日到通商衙门去报备,是正儿八经的水运司副使,正八品官员。还有……”沈傲继续道:“你切莫以为本王是要笼络你,从本心上,本王讨厌那些和四大姓有关联的人,只是本王知道,你精通水路,且是个调度之,这肯授你官职,你不必心存什么感激,好好做自己的事,领自己的俸禄。本官有言在先,若是你出了什么差错,一定不会轻饶你。”

    沈傲这般说,崔正哪里还能说什么,深深行了个礼,道:“敢不从命。”

    从前虽说是主事,可毕竟是家奴,现在一下有了官身,这身份就完全不同了,在这大宋,虽说行行出状元,可是在所有人眼里,做了官,那是真正的正途,算是迈入了老爷的行列,俸禄安稳都是其次的,重要的是脸面,以往是你给别人下跪,现在,就是别人给你行礼了。就算是遇到了上官,也不必再称小人,只称下官即可。

    这其中的妙处,崔正这种活了大半辈的人又岂会不明白,从转运司衙门出来,回到家里去,家里人都还安好,特意叫人买了酒菜,压了压惊,将这际遇告诉家人,一家弹冠相庆,又热闹了一番。从前做主事,钱财也有,身份也有一点,只是难免让人担惊受怕,做人奴的,今日人家高看你,你或许能有个人样,明日看你不顺眼,照样可以打发你去做低等的苦役,家里这么多主,哪个都要伺候周到了,这里头的苦处,只有自家人知道。

    可是现在不同了,有了官做,莫说别人要高看,只要兢兢业业,一辈也无忧了。

    第二日清早,精神奕奕的崔正去寻了那通商衙门,所谓通商衙门,其实就是从前的市舶司,如今市舶司垮了,张公公也完了,招牌一换,这也算是政的重要一环。

    进去里头,来报备领官衔的人还不少,有几个都是崔正认得的,都是些干练之人,有一两个,也是从前为四大姓做事的,大家叙了旧,唏嘘一番,真不知该说什么。

    通商使是个顶年轻的官员,据说是什么博士,叫刘畅,待人倒客气,和他们一个个说了话,无非是说将来大家一起办公,相互照料之类,又说好好地做,这通商衙门乃是海路安抚司下头直辖的衙门,虽说进来的人官衔都不高,可是有蓬莱郡王这座大靠山,将来总有发迹的一日。

    这一通会话,连崔正这种心如死灰的人都不由悸动起来,那通商使说的话也不完全是糊弄,蓬莱郡王手眼通天,看这样也是很上心海运之事的,只要肯做,人家都看在眼里,说不准还真有冒头的一日。

    领了印绶和碧衣官府,崔正的手都有点儿抖,差点没接住,换了衣衫之后,顿时觉得腰杆都直了,也不耽误,直接到一旁的耳房去,叫胥吏取了文房四宝来,埋首在案牍上写章程。

    其余的致也差不多,都不是读书人出身,却都分派了差事,官上任,积极性当然是有的,立即挽了袖,各自做事去了。

    写好了章程,通商司送了上去,沈傲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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