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文尔雅的唐严看着眼前的nv婿,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便道:“贤婿可有什么心事?”

    沈傲淡淡一笑,道:“岳父,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去做,若是不做,心中难安,还会辜负一个人的心意。可是若是去做,又会伴着几分危险,甚至……可能会死!”

    别看沈傲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可是在心底,他岂能不明白招亲不啻是在冒险,欺君之罪,换了谁也承担不起,可是他隐隐又觉得,不去做,他这辈都不会痛,这辈都会心有内疚。

    想着宫里的那只百灵鸟儿郁郁寡欢,他实在是不忍置之不理;他是喜欢安宁的,而安宁也属意于他,一直以来,他都在选择逃避,害怕引火烧身,害怕担起这天大的干系,可是木已成舟,安宁在宫中卧榻不起,自己身为男儿,还能再视而不见吗?

    去报了名,沈傲就已下定了决心,之所以来寻唐严,不过是想从这个恩师兼岳父的口中寻得几句宽慰罢了。

    唐严沉默……

    他慢吞吞地斟茶,自若地举起杯盏,吹着茶沫,却又将茶杯放下,抬起眸来,很是平静地看着沈傲,道:“你为其甘愿用生命去冒险的这个人,此前可对这个人有过承诺吗?”

    沈傲想了想,道:“口上没有,可是心里已经有了。”

    唐严又是沉默,脸sè渐渐凝重起来,却又突然变得静谧,过了一会,一双眼眸逐渐清澈,看着沈傲道:“老夫现在不能回答你的问题,能不能容老夫沐浴衣,再来回答?”

    沐浴衣?他不会是想沐浴衣之后来揍我一顿吧?沈傲心里苦笑,以唐严的智慧,应当已经知道这是涉及到男nv之事了,nv婿这般风流,还要为别的nv人去拼命,做岳丈的,不拿刀来砍人就已经很给面了。

    沈傲端坐着巍然不动,颌点头道:“请岳父大人先行沐浴。”

    连死都不怕,还怕岳丈吗?舍得一身剐,敢把岳父拉下马,怕个什么?

    唐严卷帘进了后室,沈傲只是呆呆地坐着,脑中时而想着安宁,时而又牵挂着几个娇妻,心中很是悲凉。

    一炷香之后,沐浴之后的唐严穿着雪白圆领儒衫,戴着方巾,全身簇然一,施施然地徐步过来,跪坐在沈傲的对案,正sè道:“沈傲,你跪下说话!”

    沈傲见他肃然端庄的姿态,不自觉地从凳上滑落下来,屈膝跪下。

    唐严阖着目,嘴唇微微颤抖,方还是jīn神抖擞,却突然之间又苍老了几岁,张开眸时,眼眸中迸出一丝决然,道:“君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

    沈傲认真倾听,立即就知道唐严所说的那句话出自《论语里仁》,意思是说:君不轻易1un讲话,以自己做不到为耻。如果说了却做不到,那是羞耻的事。

    唐严从容地继续道:“你的承诺虽没有出口,可是本心已经有了承诺,你既是圣人én下,尊我为师,便要做一名至诚君,你好自为之吧。”

    沈傲惭愧地道:“学生惭愧,身为人婿,却朝三暮四。”

    唐严仰望虚空,叹了口气,道:“君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沈傲听罢,突然感觉心中勃然开朗起来,行礼道:“学生明白了!”

    沈傲已经下了后的决心,心里也没有之前感觉的那么沉重了,站起身来,又行了个礼:“学生告辞!”接着便旋过身去,释然而去,脚步也不由地变得轻起来。

    方唐严那一句君之于天下也,便是告诉沈傲,君对于天下人,无专主之亲,无特定之疏,惟以道义是从。即不问亲疏,但以道义是亲,亦即以义为处世准绳。

    这是唐严向自己表明心迹,他只问道义,不问亲疏,既然他认为沈傲要去做的事是君的言行,那么非但不会责怪,反而觉得欣慰,叫沈傲不必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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