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是穿越时空的事,问题的根由或许还是出在自己身上。自己本身就有强烈的占有欲,不能容忍美好的事物落入别人手里,就如前世的奇珍异宝,是以他才会选择艺术大盗这个行业,冒着被通缉的危险,用智慧和勇气去盗取一个个传世的珍奇古玩。

    难道,自己对古董的嗜好,转到了女人身上?

    沈傲一时呆了,却又觉得用珍宝去对比自己所接触的那些美女,似有不妥,却又找不到理由来解释,头晕脑胀之下,竟是昏昏睡了过去。

    翰林书画院里,却是灯火通明,一夜过去,画考的几幅佳作总算是经过几个学士、侍读的讨论出炉了。

    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排列名次,这倒是教人踟蹰难为,须知这几幅画作,都是精挑万选的佳画,要从中选出优劣来,哪有这般容易。

    尤其一幅‘潇湘仕女图’和另一幅‘宫苑女仙图’最为出色,为此,几个学士、侍读争论不休,最终,这两幅画便落到了赵令穰的案上,赵令穰是官家钦点的画考主考官,由他来点判,自然能令人无话可说。

    赵令穰的精神略带疲惫,此时精神不由一振,将案上烛台移近,先是去看那潇湘仕女图,乍一看,心里便明白了,这幅画的画风自是他的次子赵伯骕无疑。既是爱子的画,他自是看得极为认真,这幅画底色作得极好,笔锋细腻,将宫廷的美景尽皆展露无遗,尤其是那花鸟,更是传神到了极点,犹如有了灵气,心神略一恍惚,似是可以看到那花丛摇曳,芬芳扑鼻,又能听到鸟鸣幽幽而来,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至于那亭台前的仕女,却只是从小窗中探出一个倩影,依稀可见,这仕女似在看花,却又像是在听这鸟儿的歌唱,虽在画中只是隐约可见,却仿佛能感觉到她那长脸、细目、樱唇的容颜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笑意。

    仕女虽是在笑,可是置于这画中,唯有花鸟为伴,雕梁画栋的亭台之中,却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如此一来,倒是多了几分悲意,这悲伤既不是花鸟中传引,更不是从仕女的笑容中隐含,而是人物与花鸟,人物与亭楼之间,那种强烈的对比,营造出来的深宫幽怨之情。

    赵令穰不由慨然叹道:“此画作得好,令人望之凄然扼腕,能入选画院当之无愧。”心里大是欣慰,伯骕的画技竟是见长了不少,这幅画更是发挥了他最好的水平。

    不过赵令穰虽是对次子颇为赞赏,心里却也明白,自己最擅长画的便是宫苑、花鸟,赵伯骕耳濡目染,绘画宫苑、花鸟的本事自是不差,这一次画试的试题,赵伯骕占了极大的优势,若是教他去画名川大山,抑或是江南湖景,只怕发挥不了如此水平。

    而且那阁楼中探出身来的仕女,画笔下颇有生涩,显是赵伯骕极力想描绘出那婀娜多姿的慵懒体态,却最终因笔力不够,略显画蛇添足。

    “大人,这幅画可当得画试头名吗?”一名捋须学士望着赵令穰询问。

    赵令穰晒然一笑:“我且看看另一幅画。”接着叫人收了赵伯骕的画,将另一幅‘宫苑仙女图’摊开,略略一看,原只是想粗略过目,谁知这一看,却是惊讶道:“此画颇具顾恺之的传神之笔。”他不由有些激动,传神之笔说得简单,却又哪里有这样容易,天下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他伏案看画,底色渲染得极好,作画之人显然十分熟练底色的作法,使整幅画显得清净柔和,画中的花鸟比之方才的潇湘仕女图优胜,那鸟儿犹如传神一般,一个个在宫苑之中或要引吭高歌,或展翅欲飞,活泼之情,跃然纸上。

    画中的阁楼金碧辉煌,连绵不绝,雍容到了极点,虽没有写实地将宫廷阁宇画入其中,可是这种夸张的手法,却恰好印证了宫廷的华贵之美。

    作画之人所用的笔线时而细腻,却又时而浓重,笔法不同,可是两种笔法的契合却是极为缜密,一望之下,竟寻不到丝毫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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