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淮身子一正,旋即打起了精神,他心知这些主战的大臣,所代表的乃是军心民意,这东西便是滔滔江水,可疏而绝不可堵,于是黄淮正色道:“顾公微言大义,老夫深以为然也,这谅山贼,兵行险招,可是依老夫看哪,不过是秋后的蚂蚱,长不了……”

    说到这里,众人不禁都笑了。

    黄淮自己也莞尔一笑,喝了口茶,继续道:“他们这是恫吓之法,本来朝廷是一味忍让,原以为他们能迷途知返,谁晓得他们竟是不知悔改,如今,天子圣明,万民拥戴,放眼朝廷内外,忠臣良将,可谓不胜枚举……”

    他说到这里,却是哗啦啦的脚步自外传来,一队队的禁卫涌入,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臣们顿时目瞪口呆,有人满是茫然,有人有些失措,有人站起来,大喝道:“什么人,好大的胆,竟敢擅闯奉天殿,尔等可有圣命?”

    黄淮的脸色也凝固住了,他收敛了笑容,突然又挂上一副慵懒。

    而这时候,徐景明走了进来。

    这位定国公晃晃悠悠,嘻嘻哈哈,扫视了这里一眼,叹口气道:“诸公,诸公……实在抱歉得很,今日事出非常,本公呢,是奉命前来保护诸位,以免遭了什么损伤。咳咳……大家都是老熟人,不必有什么疑虑,诸公是在廷议么?继续,继续好了,权且当我不在这里。”

    有心人听到了奉命二字,却并非是奉旨,于是许多人脸色骤变。

    显然,这不是天子的命令,没有天子的命令,徐景明居然带着禁卫闯进了这里,这意思还不够明显么?

    大臣们一直将黄淮当作主心骨,自然纷纷朝黄淮的方向看去。

    黄淮又恢复了那眼眸半张半合的样子,满是疲惫之色,不发一言。

    有人气急了,这等关键时刻,皇公居然不据理力争,这是何意?

    此前说话的应天府尹顾佐站出来,没有去理徐景明,反而对黄淮质问:“黄公,难道没有话说么?”

    黄淮这才睁开眼来,一副茫然的样子,仿佛是自己老糊涂了,竟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噢了一句,这才道:“是了,老夫说到了哪里?对了,说到了谅山贼不堪一击,只是眼下啊,陛下身子不适,只怕难以主持军政,眼下这个局面,非要有人出来收拾局面不可,幸赖圣母徐太后在朝,徐太后圣明哪,有她主持宫中局面,料来破贼有望,诸公……”

    黄淮絮絮叨叨,一副昏聩的样子,正说着有劲,那顾佐却是勃然大怒。

    这意思,已是再明显不过了,顾佐几乎是冲上前去,直接一口吐沫,喷在黄淮的脸上,顾佐大骂:“本以为尔是柱国,孰料不过是个老匹夫而已。”

    这百官顿时愕然,有的是为黄淮,也有人是惊诧于顾佐的胆大。

    这一口吐沫,就这么吐在了黄淮的老脸上,甚至直接溅在了黄淮的眼睛里,黄淮没有生气,也没有用袖子去擦拭,脸上却依旧挂着谦和的笑容,一如常态,他继续道:“诸公,我看哪,理应恭请圣母徐太后,主持参赞军政为好,诸公说说看……”

    那徐景明看顾佐向黄淮发难,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在旁偷笑。

    只是这顾佐却更加怒火三丈,他厉声打断黄淮的话:“国有长君,何须太后主政,陛下龙体康健,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理当辅佐大业……”

    而这时候,徐景明怒了,他皱起了眉。

    黄淮仍是老神在在的样子,脸上的吐沫还在,晶莹剔透,却是带着微笑的看着顾佐。

    “难道,这是有人要谋反么?顾某不才,蒙起于阡陌,蒙受圣恩……”

    啪……

    这时候火铳声响了。

    开火铳的是徐景明,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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