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在每一个人身上的,永远是家族的观念,对所有人来说,家族的利益是高于一切的,因为家族的每一分利益都与自己息息相关,至于安南,其实并不是他们考量的关键。

    他们之所以处处将安南挂在嘴边,无非是为了防止外来的大族侵蚀自己的利益而已。正如大明假若在安南进行统治,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无非是汉人的官员开始在安南扎根,不少人借着朝廷的名目,在这里和安南的世家夺食,这是安南人不能忍受。

    反汉对他们来说,某种意义来说是捍卫家族利益的重要手段,因为只要安南还在,他们的子孙便可通过他们自己的规则进入安南的官场,他们的利益可以一代代的延续下去,而一旦汉人统治这里就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了。

    只是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急眼了,谁也不能放任穴花的纹银从此之后和自己再见,也绝不允许家族受到重创。

    紧接着,开始有人暗地里书写陈情,开始四处活动,联名上书,他们的目的很简单,保茁风楼才能维持自己的利益,让自己得到好处。

    于是,这场声势浩大的陈情运动在安南境内开始蔓延,如雪片一般的陈情送到了禄州侯府,而禄州侯郝政则是以极快的速度将这新情直送京师。

    虽然陈情送了去,可是事情总是带着许多不确定性,阮赐的心里依旧七上八下,虽然谅山这边还在断断续续的收棉花,可是他知道,郝家一雕罪,那么大明朝廷就必定拿谅山这里开刀,一人获罪,全家遭殃,这是安南的传统,也是大明的传统。到了那时,阮家怎么办?

    这不是好玩的,家兄修来了书信,屡屡过问的就是金陵的消息,显然家兄那边已经跳脚了,因为此时即便是改种粮食也为时已晚,这就意味着,一年之内,阮家在土地上不会有任何的收益,而且可以预见,安南到了年中就会大规模的开始缺粮。原本的计划是,大家种棉花,大家再从真腊或者大明等地购买粮食,大明和真腊、苏禄等地的粮商早就磨刀霍霍,就等安南人卖了棉,再用银子购买他们的粮食。

    结果……

    几乎可以预见,一旦到了那个地步,不但对所有的世家大族将是致命打击,粮荒之下,再加上安南朝廷群龙无首,这个时候必定烽火四起,而这一次的烽烟绝不是从前那般,安南的贵族反抗大明,或者是胡氏的贵族和陈氏的贵族争利,这是饿疯了的百姓毁灭一切的战乱。而这种战乱在百年之前就曾发生,足以使所有人从古籍之中收获到那场战乱的可怕,多少曾经盛极一时的豪族被疯狂的百姓冲破了高高的院墙,搬走所有的财物,凌辱他们的妻女,杀死他们的男人。多少曾经显赫的世家就此破败,甚至永远消失在了安南。至于那些一蹶不振的豪族亦是无以数计,即便是阮家这样趁乱而起,也不知付出了多少沉痛的代价,付出了多少族人的生命。

    大家恐惧的根源就在于此,在他们看来,郝风楼绝不能玩完,一旦玩完,所有人都要陪葬。

    所以他们无论是痛恨郝风楼,还是喜爱郝风楼,都不得不声情并茂,上书陈情。无论他们喜欢不喜欢大明的朝廷,宁愿接受大明的统治,也不愿遭受那辩般的洗掠。

    阮赐虽然每日流连于莺歌燕舞,与无数人把酒言欢,可是心中这块大石依旧放不下,每日清早,他便要出现在安南的商行,坐在那里吃茶,静候消息。

    可是一日日过去,大明朝廷的消息总是不见来。

    今日清早也是如此,他在卯时过后便晃悠悠的到了,抵达这里之后,不少人都是熟识他的,纷纷过来见礼,阮赐一一还礼,与他们说笑,多是些昨夜玩的可曾痛快,或是哪里新来了个清倌。

    有人饶有兴趣说近来作坊的铁器又开始新一轮兜售,这一次,辊多达九百多车,那些汉商们趋之若鹜都在争抢云云。

    也有人低声议论,据闻现在鹿皮的价格,又涨了不少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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