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儿子,二十几岁上得肺病没了,儿媳妇还年轻,我们就没让她守着。我就靠着这个馄饨摊子养家,老婆子平时敛些浆洗缝补的活计,对付着活吧!”

    正说着从那边走过一个挑夫模样的人来,到了跟前说道:“福伯,给我来碗馄饨汤。”

    老人痛快地答应了一声,捡了一只粗瓷大碗,给这人盛了满满的一碗热汤。

    那人道了声谢,从怀里掏出一个粗粮饼子,也不坐凳子直接蹲在地上,就着这碗热汤三口五口吃了下去。

    福伯的馄饨摊子一向给过往的苦力免费添汤,这些卖力气挣钱的人舍不得在吃上多花钱。

    每天从家出来的时候怀里揣上些干粮,干完了活找个小吃摊子讨碗热汤喝。

    “山根,把碗拿过来我再给你盛一碗。”福伯对那个挑夫说道:“今天天冷,多喝一碗搪搪寒气。”

    那挑夫却抹了抹嘴站起身说道:“一碗足够啦!”

    “可别这么客气,我们也快要收摊子了。”福伯说道:“小宝还小呢,不能等的太晚。”

    山根笑道:“福伯,说起来我还有事要求小宝呢。”

    “你要他做什么?”福伯呵呵笑道:“是不是求字来了?你媳妇快要生了吧?”

    山根听了挠了挠头,憨笑道:“福伯啥都知道,三姥姥说就在这几日了,叫准备着呢!”

    原来此地旧俗,凡是妇女生产之前都要在红纸上写“安”字,贴在床下以求平安。

    贩夫走卒中识字的不多,能写的就更少。

    平时若是求人写字,少不得要送些礼物,若是相熟的还好,否则也很费些周折。

    “这小宝真是个宝贝,自从有了他我们不知少求了多少人,”山根搓者大手说:“元日的桃符也有着落了!”

    福伯乐呵呵地从担子的竹筐里摸索出一只竹笔,连同一个缺角的砚台。

    山根郑重地从怀里拿出一张折了好几折的红纸来,就平铺在案板上。

    只见那个小孩子拿起笔蘸了墨,就在红纸上熟练地写了个“安”字。

    墨水淡淡的,衬在红纸上倒也算清晰。

    字迹虽还有些稚嫩,但筋骨矫健,已然有了体式。

    “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写了这么一手好字!”燕庆堂掩饰不住惊讶:“他上了几年私塾了?”

    燕肯堂则忍不住微微皱了眉头,燕庆堂不知他却知道,像福伯这样的人家根本没钱供孩子上私塾。

    而且就算上,也不过是刚刚开始描红,哪里就能写出这么一笔好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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