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然还想要说什么,但安眠药的药性已经完全发作,而且她这几天来真的是累到了极点,困意排山倒海地压下来,根本就无法抵挡。一双眼皮像是有千斤重,最终还是控制不住地缓缓倒了下去,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天是一片血一样的鲜红,地也是一片血一样的鲜红,天地之间到处都充斥着红色的光芒。犹如一场密密麻麻落下的赤色血雨,在她的周围悬浮于半空中,每一滴鲜血都折射出妖艳到近乎诡异的红色光芒。又像是一颗颗来自于幽冥魔界的红色眼睛,有的阴森,有的疯狂,有的怨毒,从四面八方死死地盯着她看,有一种慑人心魂般的恐怖之感。

    夏然就走在这片鲜红色的血雨之中,走得很急很急,急到她几乎喘不上气,胸口闷得厉害,一阵又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明明竭尽全力地在迈动双腿,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似乎有千万斤的重量,怎么都走不快。

    她不知道她在赶什么,脑子里只有一个模模糊糊却根深蒂固的念头,快点,快点,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血雨越来越大,倾盆一般泼洒而下,朦胧了眼前的视线。夏然的脚下突然一脚踩空,险些摔下去,这才发现,她已经走到了一座刀劈斧削般的千仞悬崖边缘。悬崖下是浊浪滚滚的奔腾江水,那江水也是血一样刺眼的红色,像是流了满江的鲜血。

    江水对面同样是一座悬崖,悬崖上怪异地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透明水球,水球中裹着一个全身*的修长人影。夏然竭力睁大眼睛,透过密密麻麻的雨帘望去,只见那人影的全身正在水球里面一点点地分崩离析,血肉渐渐消融在水球里面,露出里面森然的骨骼,就连骨骼都在飞快地融化……

    “赵景行!”

    夏然的一颗心脏像是正在被无数只巨手死死攥住,猛烈地撕扯着,剧痛得无以复加。明明张大了嘴,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她冲到悬崖边,毫不犹豫地往对面飞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飞行能力似乎消失了,没有飞起来,而是像石头一样直直地坠落下去。而对面那个裹着人影的水球,也哗啦一声四散了开来,落进下面滔滔的江水之中,溅起高高的水浪,里面那具骸骨被撞得四分五裂,一下子就被滚滚的浪花吞没……

    夏然落进水里,拼命地往骸骨落下的对岸游过去,无数的巨浪迎面狠狠地拍打在她的脸上,一会儿沉下去一会儿浮起。她感觉到自己在哭喊,却哭不出任何声音,在水里疯狂地摸索着,想要找到那些被冲散的骸骨,却什么也摸索不到……

    “小然!……小然!”

    有一个似乎是从极遥远地方传来的声音,在她耳边不断呼喊着,一双手正在急切地摇晃着她。

    夏然从那充满血色的汹涌江水中猛然惊醒过来,剧烈地喘息着,满身冷汗浸透了衣服。一颗心脏还在疯狂地砰砰乱跳,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猛然被揽进了一个紧紧的怀抱里。

    ……那个怀抱是充满温暖的,像是阳春四月薄暮时分的微风,却带着七月里阳光的疯狂和炽烈,一下子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几乎勒得她再次喘不上气来。

    习惯了赵景行冰冷的怀抱,这种比她还要温暖的温度,对夏然来说太过陌生,她下意识地就想伸手推拒。但是在听到耳边传来的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时,整个人顿时一僵,彻底呆住了。

    “小然……对不起……”

    夏然不敢置信地缓缓抬起头,迎面对上的,便是一双深邃剔透,流光隐然的瞳眸,然而,那颜色却已经不再是月华般的银白,而是幽黑如子夜天穹。

    那种黑,并不是死寂纯粹的黑,而似是千丈深渊之中溶进了漫天的星光月色,灼灼其华。又像是夜幕中铺展开流转明灭的无尽银河,幽远得深不见底,而又璀璨得不敢逼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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