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听说一个弟子陨落,徐元寿都痛苦的难以自抑。

    现在,身为玉山山长,他已经不再看那些名册了,只是派人把名册上的名字刻在石头上,供后来人瞻仰,供后来者引以为戒。

    不过,书院的学生们一致认为这些用生命给他们警告的人,统统都是失败者,他们滑稽的认为,如果是自己,一定不会死。

    徐元寿之所以会把这些人的名字刻在石头上,把他们的教训写成书放在图书馆最显眼的位置上,这种教育方式被那些学子们认为是在鞭尸。

    徐元寿没有多做解释,能看懂的自然能看懂,看不懂的就算手把手的教也学不会。

    不是他心狠,在他看来,这些死去的玉山学子经历的死亡局面,在最早期那一些书院弟子眼中可能连困难都算不上。

    遇到民变,那时候的学子们知晓如何综合运用手段平息民乱。

    遇到强盗,他们往往会利用自己本身的力量除掉这些强盗,山贼。

    他们是一群喜欢遇到难题,并且愿意解决难题的人,他们清楚,难题越难,解决之后的成就感就越强。

    无畏,勇猛,聪慧,机变……自己的事情头拱地也会完成……

    现在——唉——

    徐元寿长叹一声,背着手冷着脸从一群器宇轩昂,眉目如画的学子中间走过,心中的酸楚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才明白。

    这群人,也只剩下,器宇轩昂,眉目如画了。

    以前的孩子除了丑了一些,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回到自己书房的时候,云彰一个人坐在里面,正在安静的烹茶。

    见先生回来了,就把刚刚烹煮好的茶水放在先生面前。

    徐元寿喝了一口热茶,心情也从沉闷中逐渐活过来了。

    “你主持的成渝铁路直到现在死伤了多少人?”

    云彰也喝了一口茶水,安静的将茶杯放下来,笑道:“报告上说,在盘山领一带死了三百余。”

    “实际上呢?”

    “实际上,我不知道,底下干活的人似乎不愿意让我知晓这些事情,不过,年初招募的一万六千余名奴隶原本补充够了筑路工位。

    两个月前,又有了两千九百给缺口。”

    “你追究底下人的责任了吗?”

    云彰叹口气道:“怎么追究呢?现实的条件就摆在哪里呢,在悬崖上开路,人的生命就靠一条绳子,而山里的气候多变,有时候会下雪,下雨,还有落石,疾病,再加上山中野兽毒虫众多,死人,实在是没有法子避免。

    底下人已经尽力了,可是呢,尽力了,就不表示不死人。

    相比死人这件事,底下人更在乎铁路的进度。”

    徐元寿看着逐渐有了男子汉面部轮廓的云彰道:“不错,虽然不如你父亲在这个年纪时候的表现,总算是成长起来了。”

    云彰苦笑道:“我父亲乃是一代天骄,注定是千古一帝一般的人物,弟子望尘莫及。”

    徐元寿又道:“你云氏皇族人口简单,嫡系子弟只有你们三个,云显看来没有与你夺嫡心态,你父亲,母亲也似乎没有把云显培养成接替者的心思。

    这是你的运气。”

    云彰摇摇头道:“不是运气,这本身就是我父亲的安排,不论阿显当年会不会从宁夏逃回来,我都是父亲选定的继承人,这一点您不用多想。”

    徐元寿道;“你真的这么认为?”

    云彰点点头道:“我父亲在家里从不用朝堂上的那一套,一就是一。”

    徐元寿喟叹一声道:“皇帝啊……”

    云彰道:“那是我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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