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多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丈夫要做的事情,压低了嗓门道:“夫君要启用一些老旧的读书人?”

    云昭点点头道:“是的。”

    “您以前看不起那些读书人……”

    “我不是看不起那些读书人,而是看不起那些读书读坏了的人,看不起那些一心为了做官才读书的人。现如今,大明天下对于旧有的读书人已经有了矫枉过正的倾向。

    应天府执行教育改革,没有新学基础的老夫子因为没有了教学资格,已经有十六个老夫子集体投缳自尽了,放眼全国,死的人其实更多……

    我已经下旨意,允许这些夫子继续教授弟子,只是……影响已经形成,他们的生计非常的艰难。”

    钱多多惊诧的道:“他们干嘛要寻死呢?做不了夫子,完全可以做别的啊,他们可是读书人啊,怎么可能找不到一个好的营生?”

    云昭叹口气道:“好些人除过教书,再无别的求生门路,我们不能总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社会变革需要付出代价这个条目上。

    都是活生生的人,落在单一的人头上可就是全部了。

    再说了,就目前而言,大明朝需要的是更多的读书人,如果这些夫子全部都被取消了授课的资格,仅仅凭借一个玉山书院,想要教化全天下的人,这是痴人说梦。

    也就是说在短时间内,这些人依旧有他存在的价值。

    他们应该是缓缓地退出历史舞台,而不是突然死亡!”

    钱多多瞅瞅儿子,再看看丈夫狐疑的道:“我怎么觉得我这可怜的儿子才像是一个受害者?”

    云昭拉住钱多多的手道:“你真的认为仅仅凭借云显的那点小聪明,就真的能够逃过护卫的眼睛,从宁夏镇偷偷逃回来?”

    钱多多抱起云昭的手狠狠地啃了下去……

    山东,曲阜!

    春风早就吹绿了黄河两岸,唯独吹不走曲阜孔氏上空的阴云。

    昔日连城的孔氏,在孔胤植亲自走了一遭玉山之后,没有得到重用,然后,就被济南府的大知府谭伯明举着快刀用最快的速度将孔氏的田土切割的七零八落。

    再重新修订了族谱之后,人们才发现,在曲阜,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姓孔的人,这里之所以会被人称之为“孔城”完全是因为这里的土地全部属于姓孔的人。

    孔胤植没有反抗,就这么看着,属于孔氏的田地被人瓜分的只剩下一千亩。

    不过,在谭伯明瓜分孔氏土地之前,孔氏自己已经自动将偌大的孔氏分成了数十家。

    所以,在保卫土地这件事情上,孔氏并不算完全失败。

    不过,这依旧是一个非常糟糕的事情,一个钟鸣鼎食之家被切割开来了,如果不能再次辉煌起来,那么,被分割的孔氏,想要继续延续下去,就成了一件难事。

    对此,孔胤植心急如焚。

    就在此时,家仆突然匆匆的来到书房,将一封上了火漆的信函拿给了孔胤植。

    孔胤植先是瞅了一眼封皮上的落款,眼睛顿时一亮,检查过火漆封印,见封印完好无损,这才用刀子裁开信函,匆匆看了两眼之后就把信函揣进怀里,急匆匆的出了侧门。

    孔府侧门便是一座茂密的林子,在这座林子里,掩埋着孔氏历代列祖列宗,乃是孔氏的禁地,没有家主之令,不得擅入。

    孔胤植此时顾不得呼唤马车,急匆匆的进入了孔林,即便是路过那些没有堆土的祖先坟墓也来不及施礼。

    孔林很大,树木茂盛至极,在鸟鸣啾啾声中,孔胤植终于来到了一座茅草屋处。

    一个童子正在清扫石板路上的落叶,在距离茅屋不足百步之处,便是高大的圣人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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