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昔日以为獬豸,朱雀隐姓埋名只是为了面皮好看些,现在,这事落到了我身上,才知道这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洪承畴终究没有文天祥的死志,终究做不成千古忠烈的典范,跟成不了人人敬仰赞颂的烈烈大丈夫。

    苟且偷生之人,还说什么脸面,还说什么忠义,莫说你们,就连我自己看到洪承畴这三个字都羞愧难耐,所以,从今后,我将遮脸不再以真面目示人。”

    陈东听洪承畴说的惨烈,忍不住看着天咒骂一声道:“这狗日的老天!”

    洪承畴有道:“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到底给了我一条活路,我还是该感激他的。”

    陈东借着青龙先生的酒壶喝了一口酒道:“我们如果速度快一些,可能会有参加蓝田大会的机会。”

    青龙愣了一下道:“蓝田大会?县尊要逐鹿天下了吗?”

    陈东笑道:“应该是这样,杨泽清的三个儿子尽数被刘宗敏,李锦在战场杀了,李洪基的叛将李信一人独木难支,退出了徐州。”

    青龙先生喟叹一声道:“险要的关隘已经所剩无几了,李洪基的前路已经没有多少险阻,不过,我还是不信,李洪基会有胆量进攻京城。”

    陈东呵呵笑道:“我家县尊不允许他后退。他必须按照县尊划定的路线前进,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完全做完。”

    青龙摇头道:“京城如果危险了,陛下还可以衣冠南渡。”

    陈东摇头道:“蓝田在应天府安插的人手已经超过两千人,每个人都是有职位在身的官吏,您还觉得皇帝能回到南方,与县尊划江而治吗?”

    青龙先生吃了一惊道:“史可法等人并非泛泛之辈!”

    陈东笑道:“人手就是史可法借革新之名安插进去的。”

    “史可法也成了蓝田人?”

    陈东摇头道:“他不是,他只是不知道自己的部下都是些什么人。”

    陈东说完话,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青龙先生道:“这是县尊命我们转交给你的文书,你回到蓝田之后,立刻就要上岗,开始干活,这些东西是你必须要了解的。”

    青龙先生接过布包,并没有看,而是郑重的揣进怀里,然后道:“我们该走了。”

    重新上马的青龙先生心里热乎乎的,虽然凛冽的寒风已经让他的脸麻木了,他却不觉得冷,怀里的那个布包承载了云昭对他所有的信任。

    这东西在这个时候,比烈酒暖人心,比财帛更让人踏实。

    或许,这就是信任的力量。

    骑在马上的洪承畴最后哀嚎一声道:“陛下!洪承畴真的死了!”

    陈东虽然痛苦不堪,他听到青龙先生的哀嚎之后,还是露出了欣慰的笑脸。

    青龙先生的哀嚎崇祯皇帝自然是听不见的,倒是正在看书的云昭心有所感,抬头朝东方看了一眼,心情莫名的好。

    一行南归的大雁从他的大书房上空飞过,叫声嘹亮有力,听得出来,它们还有很多的力量可以支持它们飞到温暖的南方过冬。

    每回到了入冬时节,玉山都会抢先一步进入寒冬,天空中的朔风吹过,已经落雪的玉山峰顶就会白雾弥漫。

    云昭最喜欢此时的玉山,雄伟,高大,且神秘。

    他相信,此时那些从玉山走出去的男女豪杰们,正如同南归的大雁一般向玉山聚拢,最终在玉山聚拢成一团,捏成一个巨大的拳头,等这只拳头砸出去的时候,定会让这天下震动,且无坚不摧。

    不过,这种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因为,第一个赶回玉山的领军大将是——云杨!

    就连云昭自己都没法子解释为什么只要见到云杨就想要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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