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十三天,这才逐渐小了下来,云昭期望的麦芽糖彻底的没戏了,偌大的关中已经成了泽国。

    原本想着偷懒两天的云昭,不得不披上蓑衣游走于蓝田县各处的水库,塘堰上。

    渭水汹涌咆哮,大荔县附近的黄河水也浊浪滔天,两条通往外界的河流对蓝田县以及关中形成了极大的威胁。

    各处的水库几乎同时放水,于是,渭河,黄河成灾已经必不可免了。

    云昭坐在避雨的棚子里,瞅着浑浊的渭河水咆哮着奔腾而下,对脚下这条似乎在颤抖的渭河大堤没有半点信心。

    他想走,又不能走,就在这条大堤上,数不胜数的关中人正在冒雨加高堤坝。

    云昭承认,这是自己的失误,这几年,关中旱灾频繁,让他下意识的以为洪灾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加上关中人这些年疯狂的向土地要粮食,很多人在河道内种植庄稼,淤塞了河道。

    一个满身泥水的汉子抱着一条还在甩尾巴的硕大的鲤鱼,放在云昭的脚下谄媚的道:“给县尊加道菜。”

    云昭瞅着这个汉子道:“堵上溃口了吗?”

    汉子连忙道:“堵上了,堵上了我们里长带着小的们跳进水里用身子当柱子,才把溃口给堵上了。”

    云昭点点头道:“这条好鱼,应该你们吃才对,云甲,再给他们送去五坛酒,只有鱼,没有酒吃不痛快。”

    云甲答应一声,就让这个汉子抱着鱼随他去领酒水去了。

    挽着裤腿,赤着脚的卢象升匆匆的走了进来,拿手抹一把脸上的雨水道:“这里没有可杀之人,某家去大荔县了。”

    云昭木然的点头道:“好,你一路小心。”

    卢象升嘿嘿笑道:“某家的身子是冷的,可是,某家的心是热的,这里没有可杀之人,让我血脉畅通,浑身有力。

    被水冲走的人已经找回来了六个,其余的恐怕没了,你也要小心,你身系关中安危,不可立于危墙之下。”

    云昭指指河堤上蚂蚁一般密密匝匝的人群道:“在这里我万事无忧,你去忙你的吧。”

    说着话把蓑衣披在卢象升身上。

    卢象升丢掉蓑衣道:“对我用不着这般笼络。”

    目送卢象升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泥水离开,云昭对垂着脑袋的云甲道:“很有性格的一个人。”

    云甲道:“少爷不用对他太好。”

    云昭深以为然。

    两个半月前,蓝田县地龙翻身,现在,又是暴雨成灾,云昭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隐隐觉得老天把报复对象从朱由检身上转移到他身上了。

    否则,也不会这样无情的对待他。

    好在绝大部分的粮食已经收割了,如果这场灾难再早半个月,他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渭水纵横关中,最后汇入黄河,就威胁而言,渭水的威胁最大。

    而遭灾最严重的地方却是西安城。

    如今的西安城几乎是一座泡在水里的城池。

    城里的水排不出去不说,城外的贯通西安城的几条河流在倒灌。

    云昭乘坐木筏路过西安城的时候,发现城门已经被水给淹了,水深两尺有余。

    说来极为讽刺,头顶的大太阳毒辣辣的烘烤着大地,大地上却一片汪洋。

    遍地都是水,人们却生活在焦渴之中。

    玉山书院师生全体出动,向自己遇到的每一个人宣传不能喝脏水的原因。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这几乎是一件约定成俗的事情。

    只要看看水里泡着的牛羊,猪,狗的发胀的尸体,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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