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清平先生的面子上,我不为难你,只要你主动离去,割舍了这段尘缘,就当是我欠你一份人情,如何?”

    于情于理都该一口答应下来的张白昼,在这一刻却是再难做到心如止水,反而是陷入到天人交战之中。

    忽然,一颗晶莹泪珠从女子的脸颊上滑落,她望着张白昼凄然一笑:“我这次来见你,本是想……本是想与你道别的,从此以后,你再也不必躲我了。”

    一声轻响,好似是心弦绷断。

    不知何故,张白昼手腕上缠绕着的流珠散落一地。

    张白昼怔怔低头望去,一颗颗流珠掉落在地,在他脚下的地面上滚动着,甚是轻微的声音在寂静夜色中却是格外清晰。

    他沉默片刻之后,缓缓抬起头,望向立在檐角上的中年男子,脸上的神情格外坚毅。

    卢北渠背负双手,说道:“年少俊杰。”

    张白昼沉声道:“卢先生过誉。”

    “过誉?”卢北渠微笑道:“算不得过誉,张家子弟,又跟在清平先生身旁,前程远大。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以后的路还很长,万不要为了眼前的一时意气,自毁前程,有些话本不该我来说,不过既然说到了这里,那就一并说了罢,在你年轻的时候,许多视若珍宝的东西,未必就是值得,待你年长之后,经历的世情多了,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张白昼缓缓说道:“小子离开宗门时,家师曾经再三叮嘱,若是小子有幸见到白鹿书院的卢先生,定要以礼相待,聆听卢先生的教诲,方才卢先生所说的话语,小子已经记在心中了。”

    卢北渠眯起眼,笑道:“记下是一回事,真正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张白昼,我已经把话说到如此地步,想必你也该知道怎么做了。”

    张白昼没有答话,只是双脚立定于原地,仿佛是老树生根,一动不动。

    卢北渠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冷淡道:“看来你是不愿听劝了。”

    张白昼双掌抱拳,低头道:“卢先生教诲,小子铭记于心,只是小子有小子的道,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望卢先生见谅。”

    卢北渠说了一个“好”字。

    下一刻,他的身影骤然消失不见,然后出现在张白昼身前三尺处,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指。

    刹那之间,张白昼的身形巨震,一袭衣衫更是鼓荡不休。

    卢北渠面无表情道:“张白昼,我看在清平先生的面子上,对你礼让三分,可不代表你就能不把我放在眼中,你可知道,我这一指再前进一分,你便要立时身死当场?!”

    张白昼面容坚毅,不言语,也不退缩。

    卢北渠冷哼一声,指尖气机喷吐,便要让这个年轻人吃些苦头。

    毕竟清平先生如今的夫人姓秦,而不姓张。

    就在这个时候,卢幼贞从后面猛地将张白昼往后一扯。

    卢幼贞又气又恼地看了眼这个木头,没想到他竟敢顶撞爹爹,他不过是先天境界,可爹爹却已经是天人境界,其中差距,又何止是云泥之别?这样正面硬顶岂不是白白送死!再者说了,天大地大,性命最大,只要活着,便还有以后,若是死了,那才是什么都没了。

    想到这儿,她恨不得把这个榆木脑袋的家伙扔下自生自灭算了,可一想到他是为了自己才这样做,那颗冷硬惯了的心肠顿时柔软下来,心底生出无限柔情,连带着眼眶又红了起来。

    一指落空的卢北渠毫不动怒,若他真是下了必杀之心要杀张白昼,凭借卢幼贞的境界修为如何能在他手底下救人?他只是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得罪清平先生李玄都,毕竟清平先生还是势大,又不像秦清那般远在天边,而是近在眼前,若是两家生出龃龉,难免要坏了儒门定下的韬晦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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