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闻弦知雅意,站起身来:“紫府把这样的重担交给了我,当真是千头万绪,我还要去见云何,就不多留了。”

    李玄都也随之起身,没有过多的客套挽留,望向宁忆:“阁臣,劳烦你替我送一下陆师姐。”

    宁忆点头应下。

    陆夫人知道如今帝京局势波谲云诡,李玄都这是怕她在出城的路上遭遇意外,再加上她早就与宁忆这位大客卿熟识,故而也不推辞,微笑道:“有劳宁先生。”

    宁忆和陆夫人离开之后,李玄都对陆雁冰说道:“冰雁,把上官宗主和客人请进来吧。”

    陆雁冰应声而去。

    不多时后,三名女子一同走进了李玄都的书房,除了陆雁冰和上官莞之外,还有一个身着斗篷、头戴连体兜帽的女子。

    女子褪下头上的兜帽,露出真容,正是慕容画。

    慕容画行了个万福礼:“见过清平先生。”

    “慕容大家,久仰了。”李玄都拱手还了一礼,然后伸手示意三人请坐。

    待到李玄都在书案后坐下了,三名女子才分而落座。

    李玄都道:“既然慕容大家肯来见我,那么应是答应我的提议了。”

    “不敢当大家之称。”慕容画先是谦逊了一句,“上官妹妹已经与妾身详说了,承蒙清平先生抬举,妾身受宠若惊,不敢不识抬举。”

    李玄都笑了笑:“从白宗主那里论起,我当称呼一声师姐,慕容师姐言重了,谈不上‘抬举’二字,而是请慕容师姐相助于我,若是慕容师姐不愿,我也不会强求。所以我还是要再当面问慕容师姐一句,是否愿意成为太平客栈的地部副手?”

    慕容画没有犹豫,轻声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李玄都笑了笑,说道:“慕容师姐久居帝京,应对帝京情势极为了解,难得慕容师姐来一趟,不如给我们说一说儒门与天家皇室的关系,如何?”

    慕容画也不推辞:“我也是耳闻居多,若有不对的地方,还请指正。”

    上官莞笑道:“姐姐就不要谦逊了。”

    慕容画清了下嗓子,说道:“儒门对于皇室渗透极深,过去多年以来,儒门并不直接出面,而是通过明面上的文官和许多暗中手段来制约皇室。太祖、太宗朝时还好,依附于皇室的勋贵势大,可以与文官平分秋色。从仁宗、宣宗开始,文官逐渐压制武官勋贵。到了宪宗、孝宗、武宗三朝,文官势力达到顶点,除宪宗外,孝宗和武宗之死,都与儒门脱不开干系。比如当时的太医院院判,在他手中接连医治死了两代帝王,可他竟然能全身而退,吏部尚书与他不和,是反而是号称天官的吏部尚书丢官去职,除了儒门,谁还有如此势力手段?甚至我怀疑此人就是早年的儒门隐士之一,如今的七隐士都是他的晚辈了。”

    “当然,我并无确切据,也许要被人说唯阴谋而论,此诚不可取。可要说宫闱无阴谋,官场无诡计,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慕容画顿了一下,“世宗皇帝是外藩入继大统,并非生在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乃地师之兄,才智不在地师之下。可就算是世宗皇帝,也要受制于儒门之手。”

    “世宗之师,也是其谋主,为世宗登位掌权立有大功,世宗将其从王府长史擢升为阁老兼礼部尚书,不过四个月时间就暴病身亡。”

    “世宗十四岁登基,十余年无子,只得寻求道门之人相助,服用道门丹药,方才在二十六岁有了第一个儿子。若是世宗不曾寻求道门相助,岂不是步了武宗皇帝无子继位之后尘?可就算如此,长子、次子也先后身亡。世宗膝下有八子五女,待到世宗甲子岁数身故,只剩下一子一女,也就是日后的穆宗皇帝和现在的玄真大长公主,其余十一人全部身死。哪怕是寻常百姓家中,也不至于子女夭折如此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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