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推举澹台云为共主,号称西王。”

    “此时朝廷因为新帝登基之故,局势动荡不明,无暇顾及秦、凉二州。天宝二年,谢太后发动帝京之变,诛杀以张肃卿为首的顾命四大臣,罗列的罪名中就有‘不能尽心与金帐汗国和议,致使有今日西北叛乱’一条。张肃卿被杀之后,被张肃卿重用的秦襄也受到牵连而被罢官下狱,这位沙场宿将曾道:‘此冤狱也,自坏长城矣。’”

    “在秦襄下狱之后,朝廷再无可战之将,几次想要收复西北,都为澹台云所败,损兵折将无数,国库愈发空虚,再难以支撑战事。”

    “天宝三年,澹台云率军攻入蜀州,大破朝廷官军,又在短短一年的时间中,平定南疆蛮族十六部,以蜀州、秦州、凉州等三州之地,正式割据立国,澹台云被尊为‘圣君’。”

    “在其后数年中,地师创立的青阳教愈演愈烈,席卷数州,边境上仍是战事不断。更不用说其他天灾人祸。”

    李玄都望向天宝帝:“如今是天宝八载,马上就是天宝九载,如果从武德十年算起,战火已经绵延了十年之久,而且不同以往,并非一州一地的战火,而是席卷了大半个天下的战火,战死之人、饿死之人、死于非命之人不计其数。天下苦战乱久矣,天下之人,无不思定。这便是人心所向。”

    天宝帝轻声问道:“如何得人心?”

    李玄都道:“谁能使天下太平,使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房,谁就得人心。谁能得人心,这天下便是谁的。”

    此言一出,天宝帝脸色豁然色变,强忍怒气道:“先生的意思是,如果那些逆贼能够使天下太平,那么人心就是那些逆贼的,天下也是那些逆贼的。”

    “正是。”李玄都坦然道,“否则从古至今为何有那么多次改朝换代?今日之逆贼,未尝不是明日之共主,自古以来,这天下就是有德者居之。能使天下太平,可谓有德者?可谓英雄?”

    天宝帝猛地起身,上身前倾,双手撑在桌案上,瞪视着李玄都。

    李玄都安稳不动,神态淡然。

    不必说天宝帝只是个未曾亲政的小皇帝,就算他是一个

    成熟帝王,现在的李玄都也不会惧怕,尤其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当真是匹夫一怒而血溅五步。

    过了片刻,还是天宝帝退却了,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李玄都道:“迄今为止,朝廷还是棋子最多的棋手,逆贼可以做的,陛下同样可以做,只要陛下做成了,便可青史留名,将死棋盘活,是为中兴之主。”

    天宝帝靠在椅背上,喃喃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其难也。”

    李玄都看了眼棋盘,推动自己这边的卒子,说道:“事在人为。就像这过河卒,想要将死老帅是何其难,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要一步一步向前走就是了。”

    这一刻,天宝帝对于眼前之人倒真是观感复杂了,既恼怒他的傲慢跋扈,又觉得他说的话有那么些道理,于是他忍不住问道:“先生为何不投效朝廷,报效国家?”

    李玄都反问道:“陛下焉知我不曾投效朝廷?从天宝元年到天宝二年,我一直在帝京城中,最后却是以反贼的名号狼狈离开帝京,险些丢了性命。”

    天宝帝哑然。

    这就是帝京之变了。

    当时天宝帝年幼,自然是支持母后,认为张肃卿是权臣。可因为太后弄权的缘故,天宝帝这些年来逐渐改变了看法,对于张肃卿的评价渐高,此时听得李玄都旧事重提,隐隐有些兴奋起来,说道:“我,朕!亲政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张相平反。”

    不过让天宝帝失望的是,李玄都的反应甚是平淡,不喜也不悲,也可以说是喜怒不形于色。

    天宝帝在心中暗暗给了李玄都一个城府深沉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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