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这才如蒙大赦,转身回了钱庄,让伙计关上大门。

    小半柱香后,苏云媗匆匆赶到,看了眼怯怯缩缩站在一旁的苏云媚等人,眼神骤然凌厉,相较于苏云姣的大声喝问,不怒而威的苏云媗无疑更有威慑力,她甚至不必开口询问,苏云媚就已经老老实实地将前后经过说了一遍,从苏冠如何求他,到苏冠疯了,没有半点虚言欺瞒。

    苏云媗听完之后,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这些年不在家中,竟不知道家中规矩已经败坏至此。”

    苏云媚先是一怔,然后立刻跪下,不敢为自己辩驳半句。

    虽然苏云媗已经嫁人,但苏家上下可没人敢把她视为泼出去的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苏云媗虽然是女子之身,但在苏家中的地位不是大小姐,而是大公子。随着老家主苏言年纪日增,许多事情都是苏云媗在打理,对于许多苏家子弟来说,苏云媗是真真切切掌握了他们的生杀大权,由不得不怕。

    苏云媗吩咐道:“把这一死一伤的二人送到苏家去,然后老实待着,不要乱走。”

    苏云媚赶忙起身,招呼自己的同伴,抬尸体的抬尸体,架人的架人,豪横而来,狼狈而去。

    待到苏云媚离开之后,苏云媗才缓和了神情,朝着李玄都和秦素行礼赔罪道:“听闻紫府和白绢到了金陵府,还未登门拜会,不曾想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云媗的不是,还望紫府和白绢见谅。也请紫府和白绢放心,云媗定不会轻饶一干人等。”

    李玄都朝秦素用了个眼色,秦素开口道:“苏姐姐误会了,今日之事,过错不在苏家,而是有人暗中谋划,想要离间我们两家之间的关系,更多还是冲着紫府来的。”

    苏云媗看了眼已经夷为平地的胭脂铺,“这是慈航宗的产业,那人是谁?”

    秦素摇了摇头,“我和紫府正在说此事呢,也是没有头绪。只知道那人装作这间胭脂铺的掌柜,其本来身份一概不知,至于那位掌柜,多半已经遭遇不测。”

    苏云媗沉默了片刻,说道:“在这个时候,想要挑拨紫府和我们苏家的干系,恐怕不仅仅是冲着紫府来的,还是冲着整个议和来的。而且仅凭这点冲突,还不至于让苏家和紫府反目成仇,所以这类事件绝非孤例,暗中之人肯定还有其他谋划。”

    李玄都道:“这一点,霭筠不必太过担心。”

    苏云媗微微一怔,问道:“紫府何出此言?”

    李玄都道:“拯救万民苍生也好,逐鹿天下成就霸业也罢,所凭借的从来都不是阴谋,而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所谓权谋,一个大的方向,想好第一步怎么走,然后一路见招拆招。 没有人能把所有的意外都预料到,更没有人能把每一步都想好了。设计一个阴谋,层层叠加,还要恰到好处,每一步都按照计划进行,不能出半分偏差,这怎么可能做到?就拿金帐来说,国师、宋政、地师、圣君,各自准备了许多阴谋,到头来谁也没能彻底实现自己的谋划,都被各种意外所打断,最终变成了如今的形势。”

    秦素道:“照你的说法,阴谋就全然无用了。”

    李玄都道:“当然不是。真正的阴谋,一定要讲究快和狠,过程要短,涉及的人要少,出手要快,最忌讳伏脉千里。我看此人的谋划,简直是漏洞百出。第一,为了保密也是为了控制苏冠,先是抽取苏冠的一魂,然后告诉苏冠我和白绢今日会路过此地,我不知道此人如何得知我的行踪,如果我和白绢临时有事改变了行程呢?苏冠被抽取一魂的事情可是无法长久保密,如果不慎惊动了苏家之人,这个谋划是不是就暴露了?苏家人因此提升警惕,他的许多后续谋划说不定也要受到牵连。第二,他希望通过苏冠引出苏家之人,如果苏云媚在来此的路上因为其他事情耽搁了片刻,苏冠不敢阻拦我和白绢,这件谋划也就落空了,他如何保证苏云媚恰到好处地赶到此地?不过是碰运气罢了,寄希望于苏云媚一行人不会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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