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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日,向晚的凉风仍吹得人脸颊冰冷, 春日迟迟, 春日迟迟, 然何时得见卉木萋萋?琬宁百无聊赖地倚在榻上,手中虽持一卷书,脑中却思绪翩翩,不觉就想起他曾答应下来的一事,那么上元节的河灯放到哪里去了?琬宁不由掩面一笑, 自己那几日身上不好, 这事就此作罢,那便等到三月三再让他偿还自己好了, 她情思绵绵地胡乱想着, 一时盼着那桃花快些开,好折几枝春意供在案头,如此过了半晌,才蓦地意识到有好几日不曾见他,怕是案牍劳形?早春的风就在耳畔呜咽着,琬宁正迟疑想要起身去橘园, 四儿已端着东西进来, 琬宁遂有意道了一句:

    “不知大公子近日是否公务繁忙得很。”

    好似是说给自己听, 又像是说与四儿听,四儿果真略作驻足,疑心道:“姑娘不知道吗?大公子去西北平叛了呀!奴婢想想,嗯, 走了有两日了,也不知道这会大军行到哪里了。”她只管絮叨说,手底活计不停,却不知琬宁闻言一怔,心底又惊又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身上下,肌肤到骨髓,都已凝成冰霜,再冷的冬日也不过如此了。

    四儿忽听一阵动静,抬首看时却见琬宁竟连鞋子也没穿,兀自光着脚朝外发足奔了出去,四儿吓的忙把手中物件一丢,迅速捡起那双平头小花履,跟着追了上去:

    “贺姑娘,鞋!鞋!”

    琬宁充耳不闻,只是一意孤行,提足往大门方向跑,两旁正各自忙络的家仆,见她这个模样皆唬的愣住,又见四儿在身后紧追不舍,不知发生了何事,一人拦下四儿问道:

    “贺姑娘这是怎么了?”

    四儿心急没工夫搭理,一面往前跑,一面喊着琬宁。琬宁全然未曾留意脚下伤痛,终在大门处停了下来,鬓发凌乱,又喝了一路冷风,此刻眼中已被风射得碎泪隐隐,她呆呆立在阶上,朝乌衣巷的尽头痴痴张望着过去。

    空空如也。

    一旁四儿终追上她,不想她平日看着文弱,此刻竟迸发如此力气,一口气跑到了这府前。四儿见她神色是说不出的凄惘,心底也跟着难过,却也不解:府里上下皆知大公子要出征西北,贺姑娘怎么不知道呢?

    四儿蹲下身子,给琬宁悄悄把鞋穿上,这才了悟,琬宁平日走动得少,下人们自然是一传十十传百,无人不晓,自己也以为大公子应早跟贺姑娘言说此事,就目前光景来看,怕是并未提及。也是了,难能不伤心,四儿起身时,见琬宁只是木然含泪,并不似想象中那般热泪长流,遂搀住她手臂,劝道:

    “贺姑娘,等大公子平定了胡虏,会回来的,您得爱惜自己,要不然,大公子回来看您要是不好,他,”说着自觉词穷,大公子要如何呢?便是太傅去的时候,也不见他哀毁多深,府里上下习惯不以常情看他,那么是否不来知会这贺姑娘,盖因觉得无关紧要?四儿不敢多想,含糊补完后头的话,“大公子会怪罪奴婢们伺候不周的。”

    琬宁任由她牵着,脚底轻飘,临近木叶阁时,琬宁轻轻挣开了她,意识并不是十分清楚,只管朝橘园方向走,四儿怔怔在后头看着她,不忍心上前阻拦,小心跟在后面,进了园子,朝正在打扫的家仆们示意了一番,那些抬首看见琬宁微有诧异的人们便自觉低下头去仍各自忙碌。

    那扇门被琬宁推开,见到熟悉的摆设时,她才终于清醒过来:自己如何就不知不识来了他的书房?是何人的指引?还仅仅全因自己这一颗心?她慢慢往内室走,一直到床榻前,那帷帐仍然素净如初,她伸手摸了摸边角,并无特殊的触感,然而她不可避免地记起当日第一次的事情来,泪水终滚滚而下,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想不明白,也不肯去想。

    大约身体上的疼痛是算不得什么,琬宁无声躺了下来,还是仔细去想了:那一夜是真的,日后的每一次都是真的,可他的人却是假的。不过那又如何,她要怨,要爱,要恨,要怒,都与他无关,这张床榻上此刻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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