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置业了,此次去了洛阳,还不知会如何呢!”

    众人便不禁也随之唏嘘起来。

    只有船尾处,一个儒衫纶巾的老者,静静地眺望着远处岸边那掠过的风景,却是纹丝不动。

    不过唏嘘之后,同情心毕竟是有限的,于是不免有人叽叽喳喳开始议论起时局,只听一个书生道:“此次大燕退还了济北三府,实在是意想不到,却不知大燕天子有何深意?”

    “我看,是因为大燕在济北大败,吓破了胆。”一个陈人笑呵呵的道。

    倒是这船上也有不少燕人,少不得叫骂起来:“我大燕天子圣明,怎会被你们陈人吓破了胆,真是岂有此理……”

    “我看,大燕天子,也不见得是圣明……”

    这等船上,各国的人都有,天不管地不收,所以一旦争论起来,便没玩没了了,那艄公劝也劝不住。

    只有那儒衫纶巾的老者,依旧是安静地坐在船尾,不置可否。

    他显得格外的鹤立鸡群,因为穿着儒衫纶巾,往往代表的是秀才的身份,一般的秀才,还极少坐这样的客船,这里虽也有读书人,不过显然是没有功名的。

    有人面红耳赤,忍不住想寻外援,便道:“先生,你来说说看,这大燕天子若不是昏聩,不是被勇士营吓破了胆,如何会退兵还地呢?先生想来是个有见识的人,不妨来评评理。”

    这先生微微一笑:“大燕天子?”

    “是啊,方才先生不曾听说我们的争论吗?”

    先生叹了口气,才道:“大燕天子,年纪虽轻,却有鸿鹄之志,不可小看,老夫……曾与他谈笑风生……”

    众人一听,面色都古怪了起来,随即众人便呵呵的笑了起来,方才的争吵,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面红耳赤的双方,现在都站在了同一立场。

    有人更是打趣道:“先生这样说,岂不是先生还和衍圣公,也是谈笑风生不成?”

    先生莞尔笑了,他居然沉默了几秒,然后才郑重其事地点头道:“不错,老夫与衍圣公,亦是亲密无间。”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曾和他秉烛夜谈,也算有一些渊源。”

    一下子,许多人捧腹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仿佛这个世上,再没有比这事更好笑的了。

    “那么,先生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先生既如此,定不知是哪里的贵人,仆从如云,腰缠百万,何须在这里与我等一起,坐在这样的船上。”语气中,不免带着调侃。

    先生微微一笑,很不以为意的样子:“吾固有万金,可于吾而言,功名利禄,犹如过眼云烟,此粪土也,何足挂齿。”

    船中安静了,似乎没有人再愿意理这个痴心妄想,满口谎言的腐儒。

    而那先生,也是不急不迫,似也没放在心上。

    等到船在孟津靠岸,那先生依旧还是那洗得浆白的儒衫,肋下,只夹着一柄破油伞,随即和艄公因为三文钱争得面红耳赤:“别的船,俱是五十文,尔却非要另收三文船资,莫非是将吾当水鱼吗?”

    “先生在船上吃的比别人多,自要另收。”

    “哪里吃得多了,讲好的五十文,岂可言而无信?”

    “先生乃是有功名的人,怎么在乎区区三文钱。”

    “吾有纹银百四十六万七千五百三十二两,区区三文,自是不值一提,却绝不可让你这厮平白占了便宜,你四处去打听打听,这天下,有占我便宜的人吗?我不管,若是你这般,我们去见官,见官!”

    “好吧,好吧,五十文,五十文。”终于,那艄公泄了气。

    于是这先生付了钱,夹着他的破油伞,脚下的皂鞋抬起,已消失在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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