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是许多年前的事了,若是杨公不提,我竟险些忘了。”

    杨彪也笑了,道:“你忘不掉,曾如那些历历往事,老夫也忘不掉,说忘掉的人,只是因为他将这些记忆深埋在了心底,藏得再深,可终究,它还在。”

    杨彪眯着眼道:“你听说过墨家吗?”

    “什么?”陈义兴微微皱眉。

    墨……在这个时代,几乎等同于是伪学的代名词。

    杨彪徐徐道:“在极北之地,当初武帝尊儒,大肆打击诸杂学,这些杂学之人都远遁了,甚至老夫曾听闻,他们出了长城,越过了匈奴故地,到了极北之地定居,当然,这可能只是虚言,事到如今,又有谁在乎呢?不过在很久之前,域外之地的商贾曾进上一部号称墨家子弟的书籍,说是只要有合适的条件,人的心是可以换的,哈哈,这等奇谈怪论,实在可笑。可是……”

    他突然叹息了一声,才又道:“老夫在想,若是心真的可以换,那么许多事,就真的可以忘记吗?”

    陈义兴莞尔。

    他觉得杨彪实是突发奇想,不过他随即一笑道:“其实……换与不换,有什么要紧?这些,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来京师的时候,那些伤疤,总在我的心上,可是遇到了陈凯之,我再想起这些,便会唱歌。”

    “唱歌?”杨彪不禁一怔,似是有点不明所以。

    陈义兴却只是笑了笑,他没有将歌唱出来,也没有再继续在这个话头上说下去,因为在他看来,这是陈凯之和他之间的秘密。

    他朝杨先生作揖,便道:“杨公,请注意身体,该回去歇一歇了。”

    …………

    天人阁是大陈朝学子的中心,而这座金碧辉煌的洛阳宫,则是这大陈朝的中心。

    今日,乃是筳讲的日子,翰林们则对于筳讲最为看重。

    所谓筳讲,便是这些饱读诗书的翰林们,给皇帝讲课。

    其中有帝王之术,有经义文章,一百零九个翰林,此刻都跪坐在文楼。

    邓健就在其中,不过他的官职实在低微,只是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天子年幼,是不可能听得懂翰林们在讲什么。

    可是……这是礼法。

    礼法就是礼法,无论天子垂垂老矣,又或者是天子还在襁褓,在今日,他必须在这里,听着翰林们诵读着经书。

    这……又是太祖高皇帝定下的铁律。

    翰林们一个个跪坐着,直到圣驾到来。

    所谓的圣驾,便是一个RU母,抱着天子抵达这里。

    只是那孩童的嘹亮的哭声,响彻了这个大殿。

    当今天子才三岁,正是牙牙学语的年纪,可事实上,他也只学会了两个字:“姆妈!”

    这是饿了的意思。

    可是这时候,RU母却不敢放纵着天子,于是只好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以作安抚。

    翰林们表现得一点都不吃惊,像早就习惯了的样子,每一个人脸上,都是一副古板的样子。

    在这哭闹声中,终于,凤驾到了。

    太后穿着朝服,头戴凤冠,庄严而来,她徐徐坐在了文楼一侧的耳室里,让人垂下了帘子。

    而此时,翰林们似乎已经明白,要开讲了。

    虽然这个时候,天子的哭声依旧是惊天动地。

    可是翰林大学生吴文章却还是站了出来,随即道:“启禀陛下,启禀娘娘,今日所讲的,乃是赋税论。”

    一篇文章能入天人榜,就意味着它成为了教材,翰林们需深刻的剖析着篇文章所表达的深意。

    说着,吴文章一副没有被哭闹所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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