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带着苦笑道:“从前非议宫中乃是大罪,人们都不敢说,可现在,越是不敢说的事,却说得越是厉害。开了风气,本也没什么不好,可现在真是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宫中做什么都是错的,这家国大事,倒也未必就不该议论,可而今,却有越来越多卖直取名之辈借此控制舆论风向,确实令人担忧。”

    “哎……”刘健笑了笑,其实何止是陛下被人各种非议呢,哪怕是自己,现在不也被人腹诽吗?

    那些个清流,只有在嘴上向位高权重者挑衅,方才可以得到巨大的名望,人怕出名猪怕壮啊,刘健作为内阁首辅,鲜明出众,自然也成了众矢之的了。

    谢迁也不由感慨道:“风潮如此,想改,却是难了,任由人笑骂即是了。”

    谢迁倒是想得开。

    可刘健却瞪他一眼,你谢迁是江浙人,这清流就多来自于江浙,你和他们是同乡,大家都不骂你,只骂老夫,老夫是河南人,招谁惹谁了啊。

    打死恁个龟孙!婆婆妈妈、啰啰嗦嗦。

    …………

    须臾功夫,顺天府便开始张贴皇榜。

    一时之间,人们围拢了上去,有识字之人,开始念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承大统,奉祖宗之命,兢兢业业,去岁,闻安南国不守臣道,自居天子,祸乱国家,人神共愤,朕闻之而怒,令三军进剿,囊安南为交趾,此本开疆拓土之功也。孰料今交趾反叛,贼子聚众十万,浩浩荡荡,此交趾之民,诚难教化,朕费尽公帑,又使士卒苦而烽火乏,此朕之不察所致。今朕命平西候入交趾平叛,交趾之政,更需审慎,万年基业,不可毁于此,乃诏天下臣民,上书陈奏,俱言教化万方之法……”

    念到此处,许多人忍不住道:“果然如此,交趾当初就不该置入大明,这穷乡僻壤之地,而今,看看吧,朝廷没有引文皇帝时为戒,今又重蹈覆辙,现在陛下自己都承认了,哎……糟糕,糟糕透了,生民们,为了这区区交趾,多辛苦啊。交趾乃南蛮,怎么能教化的了呢。现在陛下诚诏天下臣民上书献策,这策从何而来?糟也,糟也,学生当初便是这样说的。”

    “对,只为成全一人之功,而辛苦千万百姓,百姓们都要活不下去啦,穷兵黩武,哪里会有好下场的。”

    众人七嘴八舌,事后诸葛亮的奇多。

    翰林院那儿已得了诏令,也是议论纷纷。

    却在此时,急报却已传来。

    那自贵阳来的快马,直接赶至通政司。

    通政司不敢懈怠,立即将这奏报送至内阁。

    刘健等人,一边喝茶,一边唏嘘。

    他们并不认同陛下下诏罪己,不能怂啊。

    这时,却有宦官心急火燎而来,急急地道:“快报。”

    刘健等人停止了议论,三人都不约而同的绷起了脸,刘健道:“进来。”

    宦官匆匆进来,手持着快报道:“交趾和贵阳,来快报了,是直送宫中的。”

    刘健倒还沉得住气,只是道:“噢,放下,你退下。”

    宦官躬身将快报放在案牍上,告退。

    三个内阁大学士看着快报,刘健摇摇头道:“你们猜,这奏报中写着什么?”

    “猜什么猜,看了不就是了。”谢迁一点风趣和情调都没有,这样的人,若不是因为生在这个父母之命的时代,倘若是在后世,怕是连女朋友都找不着。

    说罢,他径直取了奏报,打开,低头一看。

    沉默了很久,谢迁一脸古怪的样子:“王守仁……这小子……是谁?”

    一听王守仁,李东阳却是熟识的,道:“乃王华之子,怎么,他出了什么事?”

    谢迁道:“此人,竟还懂弓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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