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负责查验京营的操练情况,可显然,派出去的文臣更喜欢看花架子,只需看到营中的人,个个打着旗帜,穿着各色的旗甲,摆出各种所谓八卦阵、龙门阵、一字长蛇阵,便心满意足,认为这便是古书中的精兵。

    而五军都督府,其实已名存实亡,虽是负责管理天下诸军,却早已被剥除了军权,成了一个空架子。

    弘治皇帝站了起来,前行数十步,站在了女墙之后,他抿着唇,依旧凝视着瓮城中的诸武官,看着他们一个个滑稽的样子。

    身后,张懋挥了挥额上的冷汗,随即道:“陛下,想来是平时极少操练弓马,所以将士们……”

    “那他们在操练什么?”弘治皇帝平静地道,可这平静的语气却令人能深深的感受到那潜在的怒火!

    张懋自是被问得语塞,其实……他是无妄之灾啊,他每日的职责,都是代替陛下去太庙告祭祖宗,虽也偶尔巡视各营,却也只是蜻蜓点水而已,根本难有发现弊病的可能!

    虽是这样,可他还是皇城惶恐地拜倒道:“臣……万死。”

    马文升苍白着脸,上前道:“陛下,这……”

    弘治皇帝扶着女墙,眼中闪过锐光,似悲似怒,口里道:“原本朕是想要壮我大明军威,现在看来,不过是笑话,可笑之至。”

    就在这个时候,他正看着下头的一个武官从马上摔落,那马儿受惊了,他吓得赶紧翻身,想要重新骑上马去,可结果无论怎么爬,这马执拗的不肯让他上去,于是乎僵持着。

    弘治皇帝面无表情,只是定定地看着下面的一切,像是不敢相信,想要一次次的证实自己所看到的是真实的!

    他是真的感到后悔了,后悔自己特意来观礼,也后悔让使臣们也随之而来。

    数百个军将,个个滑稽无比……便如跳梁小丑啊。

    “其实……陛下……边镇那儿的骁将并非如此,只是亲军和京营这边……”张懋想要解释,他数次巡边,对边镇上的武官倒是颇为满意。

    弘治皇帝没搭理他,则是摆摆手道:“走罢,摆驾回宫。”

    他甚至连苛责这些人的心思都没有了。

    心里透着疲倦,和难掩的失望。

    都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是哀大莫过于心死,只怕就算是狠狠斥责,也已经无用了吧。

    真实,丢人啊。

    他欲下城楼,朱厚照连忙跟着他一道去,其他文武大臣则是显得有些失措。

    刘健也铁青着脸,恨恨的瞪了马文升一眼,拂袖要走。

    却在这时,有人晃悠悠的骑着马进入了瓮城。

    朱厚照看到了这人……方继藩。

    “父皇,方继藩……”

    弘治皇帝的身子顿了顿,目光朝着城下瞥了一眼,他沉默着,却是驻足,居高临下的看着那骑在马上的方继藩。

    方继藩慢慢的打着马,其实以他的水平,就算是催促马儿快跑起来,倒也不算什么,可问题在于,众目睽睽之下,方继藩还是很要脸的,若是跑得快了,一时收不住,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这就糟了!毕竟自己还没娶妻呢,丢人的事传出去,没有女朋友的悲剧,难道要延续两世?

    所以他不急,慢悠悠的样子。

    当然,这种样子大抵有两种解释,一种是临危不惧。

    另一种是,你这划水划的太明显了。

    到了城楼之下,方继藩却是停了下来,仰起了脸,随即道:“陛下……”

    弘治皇帝凝视着城下的方继藩,却没有做声。

    朱厚照则是朝方继藩招了招手。

    方继藩继续道:“臣今日身子不好,不便阅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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