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锦州内部对欧阳志和刘瑾的抱怨。

    为了坚壁清野,二人堪称丧心病狂来形容,决不允许在野外留一粒粮食,甚至大量带不走的粮食,悉数烧毁。所有的百姓,必须迁徙,不肯迁徙的,格杀勿论。一切牲畜、牛马,甚至……还包括了种粮,无一不剩。

    乃至于锦州城外诸卫所的铁炮以及某些军事用途的铁器,若是不能带走,就地掩埋。

    整个锦州,对于这两位自京师来的家伙,几乎是怨声载道。

    为了抓紧时间,欧阳志甚至还下达命令,逾期不到者,追究当地的保甲长,若是各地军卫,则直接追究百户、千户。

    而因为时间紧迫,锦州城没来得及接受如此多的人口,短短数日,沿途而死的,就有三十九人,到了锦州,冻死者,逾百。

    若是在平时,欧阳志和刘瑾如此所作所为,确实足够人用吐沫喷死了。

    可现在,刘健真真的松了口气,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不由的感慨道:“欧阳志……行事有方,是可造之材啊。”

    刘健是心里,是不由不感慨啊。

    若不是这一次坚决的坚壁清野,只怕现在,整个锦州城外早已沦为人间地狱了。

    一个锦州,并不只锦州城这样简单,要知道,在那儿,几乎超过了八成的军民人口也都在野外,而鞑靼人如此奇袭,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之下,这就意味着,无数百姓的存粮都将成为鞑靼人的军粮,无数人的牛马,都将成为鞑靼人的肉食,无数男女老幼,也将成为鞑靼人眼里的猪狗。

    这不但壮大了鞑靼人,为他们下一步夺取锦州,甚至扫荡整个辽东提供了足够的军需,而且也将引发整个京师的震荡,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至少情况没有这样的糟糕。

    而这其中,至关重要的人物,就是欧阳志。

    至于刘瑾……

    刘健很自动忽略了,虽然大家都姓刘,可此等阉人,是不计入刘健考虑范畴的。

    此时,刘健抬头看了一眼当值的众翰林,他们还在唯唯诺诺的站在那角落上,略显慌张地等待着刘公发话。

    刘健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能入值内阁的翰林,自然都是翰林中最优秀者,可现在看来,他们和欧阳志,还差了几个数量级啊。

    当然,太子殿下和方继藩……现在事实已经证明,他们是正确的。

    刘健终于打起了精神,沉声道:“立即派人入内宫,将此事奏报!”

    “还有,知会李、谢二公,以及知会各部部堂,派人去詹事府……”刘健在这里顿了顿,舒服啊,原本一件可怕的事,现在已经消弭了个七七八八,他手里还拿着这些锦州诸官对欧阳志抱怨的奏报,兴冲冲地道:“顺道去方家,知会方继藩吧,清早时,立即入宫,商讨机要!”

    ………………

    此时,在后宫的皇后寝殿里,很是安静。

    弘治皇帝在夜里时,睡得本就不踏实,张皇后担心他睡得不好,因而要求坤宁宫里绝对的噤声,哪怕是侍奉的小宦官,也绝不可发出脚步声响。

    偶尔,弘治皇帝会磨牙,也会梦呓。

    呓语之中,大抵是一些灾情或是乱七八糟的事。

    因而张皇后的睡眠,也有些糟,好在即便被弘治皇帝惊醒,她也绝不声张,依旧假寐。

    可今夜,殿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

    这脚步已是很轻,却还是传至了寝殿。

    不久,外头就传来了低不可闻的声音:“大胆,这个时候……”

    另一个声音带着焦急道:“出事了……鞑靼人袭锦州!”

    一下子的,方才还在睡梦中的弘治皇帝豁然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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