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就先应承着,似钦使那样的翰林,还不是随意糊弄,他说啥,咱就应啥,可是……”

    刘瑾似笑非笑地道:“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王宝心里一凛:“刘公公是专程来办此事的?”

    刘瑾悲愤地道:“办不成,咱就得死了,要杀咱全家祭天!”

    王宝脸色变幻不定起来:“这事太大了,您想想,锦州城外,可有十万军民啊,就算当真下了命令,他们真肯入城吗?人家在外头,可是有田有地的,要背井离乡,携家带口……就为了这子虚乌有的鞑靼来袭?”

    刘瑾冷笑道:“他们肯不肯,和咱没关系,他们不肯,殿下以半月为限,事情紧急,那就动强的!不是他们不肯吗,那就烧了他们屋子,拿下那些不听话的,看他们还肯不肯,咱别的不管,事办不成,咱找你算账。”

    “……”王宝有点懵了。

    他随即便道:“要不,此事,咱问问萧祖宗。”

    刘瑾却依旧是冷眼看着王宝,眼中有着几许不屑:“萧祖宗算个屁,难道萧祖宗见了咱们殿下,不得乖乖的跪着叫一声千岁吗?孰轻孰重……你掂量不清?实话再告诉你,那欧阳志来的时候,可是带了御剑来的,咱这是好意在提醒你,这御剑在手,太子殿下都得敬畏三分,你又算个屁,到时那姓欧阳的呆子若是要先杀几个人立威,你的脑袋,保得住?”

    王宝顿时被唬住了,再不管说别的,连忙道:“成成成,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咱还有什么说的,镇守府这儿,自是尽心竭力。”

    …………

    其实在这辽东,谁也不曾预料到,这钦使和刘瑾,竟是动真格的。

    欧阳志在第二日,方才知道原来锦州上下的人,套路竟这样深,昨日还应的好好的,到了今日,一听要动真格,便开始一个个叫苦了。

    于是他果真取出了方继藩让他携来的御剑,直接将这锦州上下的人镇住了。

    而刘瑾,完全就是个疯子。

    指挥何岩的命令一到手,便伙同了中官王宝强令迁徙。

    太监们办事,大抵也不会讲什么仁义道德的,直接派出了人,凡是不肯迁移的,立即便是烧屋拿人。

    这个,倒是连欧阳志都看不下去了,彻夜修书送去恩师那儿,狠狠的控诉了刘瑾一番。

    那一直冷眼旁观的巡按御史李善也不是等闲之辈,一份弹劾,也已送了出去。

    整个锦州,在鸡飞狗跳之中,大量的人,犹如牛羊一般,被驱赶着送入锦州,凶恶的差役开始四处焚烧村落,凡事不能带走的粮食,俱都烧个一空,甚至连驻扎在城外堡子里的百户所,也都强令转移。

    整个锦州,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监狱,数不尽的军民,竟成了流民,充塞在这城墙根之下,到处都是抱怨。

    而趁此机会,刘瑾自然也不忘开始在城中富户那儿伸手勒索,咱来都来了,你几个意思,不给点孝敬,你还有良心吗?

    …………

    在数百里外。

    大漠之中,凛冽的寒风呼呼作响,能刺得人骨头麻痛。

    而那连绵的蒙古包里,一个穿着虎皮的汉子,在温暖的大帐之内,他面上一道猩红的伤疤显得尤其触目惊心。此刻,他那双如刀子一般的眸子,扫视着摊在面前的舆图,这眸子深处,带有如草原中狐狸一般的狡黠,而这狡黠一闪即逝,很快被一股冷锋所取代。

    他缓缓的伸出手,在围着舆图的众首领面前,最终,手指尖抵在了那舆图上锦州的位置。

    跃跃欲试的诸将,个个眼里放出了兴奋的光芒。

    ………………

    京师也下雪了,雪花如同鹅毛一般,带着冰寒,飘洒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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