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精良,不在明军这些开拓者之下,这些职业的官军,几乎是刘杰从大明至黄金洲,所遇到的最强大的军队。

    他双耳,被风的吹的呼呼的响,战马奔驰的越来越快,当先的教谕官宋岩,留给刘杰一个背影,一个邋里邋遢的教谕官,孱弱的身躯之下,竟是杀气腾腾。

    刘杰的眼睛,竟有些模糊了,也不知是因为风沙的缘故,还是在此刻,即将冲入敌阵之时,自己想起了什么,这世上,总有那么一点儿,割舍不下的东西,譬如,那个曾对自己殷殷期盼的父亲,譬如……言传身教,教授自己真学的师公,还有那一丝不苟的恩师。

    “杀!”

    长刀斜刺向着满是阴霾的天空,铁骑在轰鸣。

    紧接着,佛朗机的重骑兵也开始出动,他们的重骑兵直对儒生们的正对面,两翼,则用轻骑兵负责机动。

    轰……

    骑队撞在了一起。

    刘杰几乎与对面的一个重骑,双方在碰撞的刹那,惯性便使两具身躯摔在了一起。

    重骑狠狠刺出骑枪,而刘杰堪堪避过,两人同时摔落下马。

    那沉重的重甲,死死的压在他的身上,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已经挤压了出来。

    那重骑的骑士,显然也受了伤,却是舍弃了骑枪,整个人,犹如一个行动不便的闷罐头,笨拙的想要抽出腰间的佩剑。

    刘杰艰难的,双手深入他的脖子里,拼命的掐着他的咽喉。

    彼此之间,都在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一刻。

    依旧是炮声隆隆,数不清的弹雨,在天空划过一道道尾焰。

    火铳和枪声大作,围绕着夯土墙,从墙后跃出来的民兵,与试图越过夯土的长矛手战在一起。

    刘杰觉得自己已是死了,他甚至不知倒在自己身上的重骑士是否还活着,双手依旧不断的掐着他的脖子,他扑哧扑哧的喘气。

    看到零零散散的骑兵,依旧鏖战一起。

    骑在马背上的教谕官宋岩,被三四个游骑堵着,他扬起刀,发出大笑:“哈哈哈……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他的手受伤了,一个佛朗机游骑,一刀劈来,他错身,反手便是一刀,斩在这游骑的后背。

    那佛朗机人哇哇大叫,摔落下马。

    带着血水的长刀,重新又扬起,宋岩依旧大笑:“来呀,且看看老夫手段如何?”

    他嗓音嘶哑,继续念诵:“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只是此时,他的好运气,到此为止。

    不知从哪里,轰的一声,响起了一声火枪。

    紧接着,宋岩的前身,一片焦黑,他的刀,开始无力的垂下,口角里的血水,顺着长须滴淌而下。

    愤怒的佛朗机矛手,趁此机会,一矛刺出,狠狠扎入他的腹部。

    血水便如涌泉一般的冒出。

    宋岩还坐在马上,可是他的头颅已经垂下,长髯已被血水浸透了。

    “杀!”四面八方,依旧传出儒生们的喊杀。

    有人发出了怒吼:“诸君可还记得齐太史简,记得晋董狐笔,还记得张良之椎、苏武之节吗?至今日,已是山穷水尽,有死而已,我等若怯,圣学绝矣,我等若死,则圣学永昌!杀啊……”

    “杀……”

    …………

    马队覆灭。

    夯土墙已是轰然倒塌。

    数不清的人,在沟堑里,有半截的墙后,在木楼里,依旧还在鏖战。

    方景隆已拔刀,他看到越来越多的佛朗机人,开始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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