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斟酒。

    方景隆倒是显得局促:“殿下,殿下,臣自己来。”

    朱秀荣捋了捋额前的乱发,忙道:“万万不可,为人子女,当有孝心,父亲称我为殿下,倒是生疏了。”

    刘氏便也起身,开始张罗。

    方继藩呆坐着,觉得如做梦一般,但愿这梦,永远不醒来才好。

    父子奋斗至今,方才有今日的地位,可是……还要继续奋斗下去吗?好吧,至今的父亲,似乎乐此不疲。

    方继藩心里万分感触,起身道:“父亲,敬你一杯。”

    “来……”

    父子二人微醉。

    方景隆舌头像打了个结,却是严正警告方继藩:“以后不可打正卿了,他还是个孩子啊,你怎么忍心下得了手。”

    方继藩低头喝着闷酒,没有吭声。

    与此同时。

    一封敕命的诏书,已至方家。

    赐方景隆为鲁国公,节制黄金洲军民,于天津港登船,带领军民,先至交趾,而后再乘季风西行。

    旨意一到,没有喜悦。

    有的却是千斤重担。

    方继藩预备好的物资,犹如潮水一般,疯狂的送至天津港,这堆积如山的罐头、干粮、农具、兵器,还有药品,纷纷装载上船。

    数不清的各卫官兵,也开始集结。

    所有被要求迁徙的卫所,纷纷朝着天津港进发。

    附近的各卫,先行登船,第一批离开,而后陆续抵达的官兵,也将携带着他们的妻、子们,登上舰船。

    不少武官称病,对此,朝廷统统准许他们留下,可军户们,却既带着希望,又带着几分恐惧,抵达了天津港。

    无数的水手和水兵,带来了无数关于他们一夜暴富的神话,可与此同时,也带来了更多关于海外的种种冒险传奇。

    随行的儒生们,开始鼓足精神的提振士气,告诉他们,在那里有数不清肥沃的土地,有无数的金银财富。

    只要肯出血汗,这富贵,便可使子孙后代永远受益。

    天津港里,到处都是生离死别,带着希望的汉子,哭哭啼啼的妇孺,皱着眉,不断的回首着故乡方向的中年……

    唯一令人安慰的就是,军户们依旧还编在了一起,他们从前就是左邻右舍,同在一营,与其说他们是军马,不如说是一个村落,这等于是一个村落一个村落的迁徙,哪怕是离乡,至少平时所熟悉的人都在自己的左右。

    水兵和水手们,看着这些弱鸡,一个个皱起眉,口里呼喝着,或是吓唬着一些愁眉苦脸的人,或是吹着哨子,一副天不管地不收的张扬模样。

    许多人背着无数的行礼来,可要登船时,却被水兵们将行礼丢了出去。

    都是一些破瓮烂瓦,这些东西,居然也要带着登船,嫌船太大吗?

    这使本就不安的军户们,更加的不安。

    他们焦虑着,或是三五成群,彼此叫上几个同营的人,与之理论。

    “叫什么,上了船,带这些做什么,鲁国公都给你们料理好了,只要人能登船即可,若有钱财,带着也无妨,其他的破铜烂铁,不可登船。”

    “祖宗的灵位呢,祖宗的灵位怎可不带?”

    “好吧,准许带祖宗的灵位,再多,就不能带了。”

    “到了黄金洲,不要生火造饭的?”

    “捣乱是吗?到了黄金洲,自然会给你们分发炊具,看到那船上一箱箱的是什么,你们要的东西,应有尽有,总不至饿死你们,快登船,少来啰嗦,喂喂喂……带孩子的,要小心了,得先登记一下,随船的大夫,要知道你是哪一个舱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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