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寻上自己,倘若不是这厮对自己痛殴,倘若不是这个家伙让自己下不了地,倘若不是他派人盯着自己,放出了赌局的流言,自己……死定了。

    锦衣卫的手段,足以让死人都开口招供,徐兄进了诏狱,不才一个时辰不到,就供认不讳了吗?

    一旦到了那个地步,就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前途,俱都毁于一旦,甚至株连家人。

    方继藩……竟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即便这只是方继藩无心插柳,可……这是事实……

    唐寅颓然的一屁股坐在了椅上,倒吸了一口凉气,双目无神的看着房里的豆蔻烛火……

    次日一大清早。

    虽是开春,可依旧还是大雪飞扬。

    唐寅装束一新,甚至连颌下的短须,也好好的清洁了一番,此后他预备好了腊肉、桂圆等物,走出了客栈。

    客栈的掌柜刚刚起来,见这位新晋的贡士要出门去,且还是大清早,道:“唐相公到哪里去?”

    唐寅淡淡一笑:“拜师。”

    一听拜师,掌柜的惊呆了。

    可唐寅却已出了门,踩雪而行。

    到了方家门口。

    看着这金漆的招牌,唐寅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拜倒在了门前的雪地上,纹丝不动。

    雪絮飘落,打在他的眼睛、鼻子上,他头戴的纶巾,很快便蒙上了一层薄雪。

    清早行路的人,看到这一幕,心说那姓方的败家子是不是又折腾人了,原还以为这是方家府上的下人跪在这里受罚,可细细一看,有人却是依稀认得唐寅的。

    “是唐贡士……”

    唐寅一声不吭,只直挺挺的跪在这里。

    救命之恩啊,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不重要,做人……要知恩图报。

    他跪的身子僵直,直到方家有人起了,门子将门一开,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场景,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便忙是去府里通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