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白。

    皇姑祖母冷冷道:“你既已认罪,就是不想牵连太子及朕的皇孙,”她看德妃,道,“德妃,抬起头。”德妃抬起头,看着皇姑祖母。

    皇姑祖母,道:“朕不想太子知晓今日之事,你可明白。”

    德妃手又扣紧了些,极其重地磕了个头:“请母皇赐臣媳一死。”她说完,并不像太子妃一般坦然,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着皇姑祖母,眼中有怨有恨,有不甘亦有讽刺。

    陛下静默了片刻,对婉儿道:“婉儿,命人太子妃与德妃带走,今日之事不许有任何人再提起,否则一律以剐刑论处。”婉儿忙跪下领命。

    二人又同一叩头,起身随着婉儿而去。

    方才站在嘉豫殿前的温言软语还在,此时却已经是生命最后一程。太子妃眼中异常沉静,倒像前方等着她的不是剐刑,而是在东宫久候的太子殿下,和她那个被众人称颂的儿子。

    陛下目视着二人的离去,才深叹了口气,道:“既为朕之儿媳,又何必想要致朕于死地。”她眼中冷意渐散,倒多了几分萧瑟,按揉着太阳穴,接过韦团儿手中的热茶,道:“永安,你既有心嫁李家人,朕不希望将来你也有如此怨恨。”

    我强忍着心中悲痛,低头回道:“无论将来婚配何人,永安始终是武家人。”

    皇姑祖母静了会儿,才淡淡地道:“是,你和她们不同,你是武家的人。”

    她说完,便放了茶杯默然而去,我跪地目送她离开后,才发觉身子早已瘫软,没有了半分力气。

    在今夜之前,我从未如此看着人从生到死。我无法想象那如水墨晕染的太子妃,如何能经历剐刑的痛苦,被人绑在竹槎之上磨掉皮肉,只剩下淋淋白骨后再杖毙致死,只如此想着,我就已经喘不过气,手扶着地面屡次想起身,却没有半分作用。

    那是他的母妃。是我亲眼见她的母妃被逼认罪,却连一句话也不能说。

    殿中的宫婢见我如此,想上前扶却被我一把推开,终于撑起身子站了起来。待回到宫中时,宜平本是笑着迎上来,见我却瞬间变了脸色,道:“县主怎么了?怎么脸色惨白惨白的?”

    我攥紧她的手,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过了很久才缓缓松开:“没什么,太冷了。”

    宜平没敢多说,扶着我坐到床上。我仅剩了些镇定,挥手让她放下帏帐,自己哆嗦着手放了床帐上了床,抱着膝盖缩成了一团。这里再没有外人,只有我一个,可外边的宫婢还在来回走动,低声交谈着明日早膳。

    我紧咬着唇,眼前已一片模糊,却不敢发出声音。谁也不能知道,哪怕是宜平,知道只有死路一条。可东宫两位妃子自大明宫中消失无踪,又怎么瞒得住,难道就像太子妃和德妃甘愿受死,他们也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任由自己亲生母亲凭空消失?

    我将锦被拉起来,裹在身上,就这样脑中白茫一片,怔忡着坐到了天亮。

    宜平在外轻唤时,我才出声道:“很累,让我再睡会儿。”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宜平显是已听出什么,犹豫了一下,道:“县主可要唤太医,听声音怕是昨夜冻着了。”我也觉得喉咙生痛,可不想见任何人,只道:“是太累了,睡会儿就好。”

    帐外人影走开,我才渐觉得困,迷迷糊糊趴在了床上。大片浓郁的黑暗中,只有太子妃温和的笑容和平静的目光,渐渐地,这目光添了几分暖意,远处永平郡王站在雪地里看着我,只静静地笑着,张口对我说了句话,我却半句也听不清,只急着往前迈了一步,问他在说什么,他却摇了摇头没再继续。他越不说我越急,就这样一步步想走近他,脚底冰凉凉的,像是被雪浸湿了鞋,如那夜殿前一样,仓皇地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

    我忙伸手想扶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猛地叫了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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