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洪大人无意间现老友王桂芳等那年轻谍子走出去后,露出一脸小心遮掩的嫌弃和晦气,用手指捏着那本份东西,迅放在后生郁得志的书案上。

    洪大人站起身,假装去看墙壁上的地图,途径郁得志那张桌子,瞥见那是一张应该是被人随手扯下的书页,被鲜血浸透大半,只是血迹已干。

    洪大人无奈摇头,这些拂水房谍子也忒不讲究了,隔三岔五送来的东西,要不就是皱巴巴,跟曾经从水里拎出过似的,要不就是还能抖搂出砂砾来,今儿这次就更夸张了,还染着血。

    屋外暮色中,那名年纪轻轻的谍子抬起手臂,狠狠擦了一下眼睛,然后走下台阶大踏步离去。

    谍子看到一位身穿便服的年轻人站在院门口,相互一个打量,谍子的眼神充满了隐藏极好的戒备,直觉告诉眼前这个家伙如果是敌人,他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两人擦身而过,年轻谍子即便明知此人能够出现在褚大人亲自盯着的都护府,那就肯定不会是北莽的密探。可年轻人还是不易察觉地微微弯腰,一只手缩在了袖管中,等到两人距离拉开,他才如释重负,现自己握着匕的手心满是汗水。年轻谍子有些好奇,那家伙岁数也不大,为何能让自己下意识便摆出如临大敌的架势?

    当徐凤年悄悄走入屋子,书案靠近屋门的王桂芳抬起眼皮子,只当是又一位拂水房谍子,站起身伸出手。

    徐凤年轻声问道:“刚才送来的东西在哪里?”

    那个郁得志猛然抬头,刚要开口说话,就看到这位微服私访的北凉王微微摇头,会意的他只是站起身,把那张纸交给徐凤年。

    他正是中原豪阀郁氏长房长孙的郁鸾刀,化名郁得志,在这栋屋子里打着杂,籍籍无名,整天对着那些方志密档文献挑挑拣拣,其实郁鸾刀只要想弄个官位,不说别人,深受徐凤年敬重的凉州刺史胡魁就可以给他一个正四品武将。郁鸾刀递给徐凤年的那张纸,是旧南唐前朝文豪刘京生那部著名散文集《小窗闲情》的一页,在春秋遗老中广为流传,但这南唐版珍本的书页算不得有多值钱,书页上的文字内容也是脍炙人口,但是书页后头加上去的那一行落笔仓促的字,也许不是字字千金,但肯定比落笔之人的那条命,更贵一些。

    大战之前,先死斥候。

    但是很多人不清楚一件事,谍子会死在更前。并且只会死得无声无息,连悲壮都称不上。

    郁鸾刀想开口解释那些零散晦涩不成文的字,在拂水房独有密档中应该串联解释为什么。外人不知拂水房有一部极为隐蔽的《解字书》,不同死士谍子对应各自的说文解字,所以哪怕一封机密谍报被北莽截获,依然是毫无意义。而送出这张书页的谍子在拂水房代号是二十四,郁鸾刀则需要在案头那部《解字书》上去翻第二十四篇,就可以得出准确内容。

    徐凤年默不作声,紧紧握着那张书页,走到墙下,抬头看着一幅姑塞州形势图。

    洪大人一头雾水,不像是那些行事刻板的拂水房谍子,猜测此人会不会是跟都护府上哪位大人物沾亲带故的将种子弟,否则可走不进这屋子。看情形,被他和王桂芳私下说成“郁郁不得志才应景”的郁得志与此人多半熟识。洪大人扯了扯郁得志的袖子,轻声说道:“小郁,是你朋友?这可不合规矩呀,若是被都护大人知晓,你我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郁鸾刀轻声道:“无妨。”

    往常再好说话的洪大人也忍不住急眼了,褚都护订下的规矩在北凉边境比天还大,你一个小小士子说无妨就无妨?到时候一屋子人都要被你坏了规矩的郁得志连累惨了!

    洪大人正要提醒那年轻人一句该离开屋子了,冷不丁听见那人碎碎念着,“史家不幸国家幸,国家不兴诗家兴……”

    寒窗苦读多年的洪大人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这不是旧南唐散文大家刘京生写在《小窗闲情》里的段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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