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功说过一句,按照那江南织造局正常情况下的工序和人力,别说三件,光是那件北凉王要穿上的蟒袍,就得耗费三年时间,而且未必能比金缕织造局做得更好。许清对此没有任何怀疑,她亲手参与其中,比谁都清楚其中的艰辛,每一道工序上的几十人,从总高手到最下边的工匠,几乎每个人每天都要劳作八个时辰以上,故而织造局每晚都是灯火通明,她的手便记不清被刺破了几百次。那件出自画龙大家之手的蟒袍有九幅画稿,幅幅栩栩如生,让人望而生畏,她只见过被拣选出来的那一幅,都不敢与画上蟒龙对视,只觉得会从画稿上呼之欲出吞云吐雾。许清是众多挑花匠之一,这件蟒袍是云锦中最为珍殊的妆花,史无前例地达到了一千八百根挑花的骇人数目,而且哪怕挑错一根,就会功亏一篑,要重头再来,先前有名女匠跟许清关系不错,就因为挑错一根,差点当场闻讯赶来的王织造当场命人打死,许清当时不管不顾为她求情,只是尽人事听天命,不曾想那女匠出人意料地逃过一劫,但也丢掉了官匠身份,被逐出金缕织造局。

    三件衣服,心灵手巧的许清有幸破例都帮助挑花过,尤其是那件黑底绣金大蟒袍,金蟒十八条,成形之后,那真是世间罕有的尊贵。便是许清这样自认孤陋寡闻的村野女子,也敢说除了太安城那位坐龙椅的皇帝陛下,天底下再没有哪位藩王的蟒袍能与之媲美了。

    至于那两件未来北凉王妃的“嫁衣”,许清则没有太多感触,也从不会像藻儿那般看一眼就会心神摇曳,痴想着自己穿上的话该有多好。

    这支马队长驱直入,来到清凉山的山脚,王绿亭如释重负,这次织造局随行人员有二十余人,但不是谁都有那运气可以踏入王府涨见识的。三驾马车三只箱子三件衣物,每辆车上各有三名女匠护着紫檀箱子,王绿亭早就做好打算,每辆车上只能有一名女子分别为北凉王和陆王两家的两位未来王妃“试衣”,那件蟒袍无疑是重中之重,那叫司徒华藻的女匠,她爹用了无数人情脸面和整整六千两银子才求到一位总高手那里,王绿亭嘴角冷笑,凭这个就想给北凉王穿衣?

    王绿亭下马后,开口点名后两辆由谁负责捧箱子入府,被点中的两名女子都激动得立马热泪盈眶,她们家世清白,相貌清秀,性子也都一贯老实本分,绝不是长满心眼会做那画蛇添足勾当的城府女子,王绿亭对她们很放心。然后第一辆马车那边,王绿亭这位织造大人饱含深意看向名不见经传的许清,伸出手指点了点她,再没有多说什么。许清呆滞当场,她一直以为是司徒华藻这位天之骄女去给年轻北凉王试着穿衣,如何都没有想到会是自己,一时间她手足无措。王绿亭皱了皱眉,若是别人,他早就大动肝火,可既然是她,王绿亭也就破天荒多了一丝耐心,轻轻看了许清一眼,并且停下脚步专门等她。

    之所以如此,是王绿亭知道得更多一些,这名小寡妇的来历很简单,可一手送她进入他王绿亭地盘的幕后男子,便是他金缕织造一把手的王绿亭,也万万招惹不起!

    幽州将军皇甫秤!

    这位爷那才是真正称得上是北凉王的心腹啊。

    他王绿亭比起这位北凉出了名的大狠人,不论是公门修行的火候还是心狠手辣的程度,都甘拜下风。

    王绿亭一直以为那位胭脂郡倒马关的小妇人,是皇甫秤相中的女人。

    所以他始终不惜捏着鼻子去以礼相待。

    王绿亭自然不知道那位幽州将军见着这位小寡妇,那也是不敢有丝毫的造次唐突。

    许清硬着头皮,捧着那只并不沉重的紫檀箱子,浑浑噩噩跟随众人一同走入那座王府。

    一路行去,许清都忘了去看一眼那名动天下的听潮湖。以前在织造局内,经常有人说起那座湖,都会充满憧憬,用道听途说而来的言语,极尽夸张之能去描绘听潮湖里万鲤翻滚的景象。

    王绿亭缓缓登山,先将两只箱子送到了两座雅静院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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