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他做徒弟,归根结底,很简单。

    王生腰间挎了一把木剑。

    当初第一个问题,徐凤年问王生肯不肯以木剑换吃食。王生不肯。徐凤年又问肯不肯以木剑换银子,王生还是不肯。

    深夜时分,离着武帝城不过三四十里路,徐凤年没有继续驾马前行,而且吩咐王生去捡取枯枝,在海边燃起一大堆篝火。熊熊火焰,映照着师徒二人的两张脸庞,徐凤年分给王生稚童手掌大小的半张干牛肉,夜空明朗,繁星点点,王生低头嚼着牛肉,抬头时看到师父望着星空怔怔出神,悄悄舔了舔沾油的手指,这才指向星空,微笑道:“爷爷说过,那儿就是一只大灯笼。在地上,人死灯灭,就会去天上亮起来。”

    徐凤年平静道:“我老家那边也有这样的说法。”

    王生等了半天,见师父又沉寂下去,就自说自话,“师父,我除了你,就顶佩服徽山那位武林盟主了。”

    王生露出一个笑脸,问道:“师父你猜猜看下一位是谁?”

    徐凤年摇了摇头。

    王生嘿嘿道:“是武帝城的拳法宗师,林鸦!”

    徐凤年微笑道:“她可是天下第一人王仙芝的高徒,而且还是胭脂评上的漂亮女子,你两样都比她差远了。”

    王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怯生生问道:“师父你知道了?”

    徐凤年点了点头。

    王生见师父不像生气的模样,低头说道:“爹娘一直想要生个弟弟,都没成,后来就不想了,把我当男孩子养着。而且家里也攒不起嫁妆,我也不想嫁人。再说谁乐意跟一个长得男人的女子过日子,想想就听憋闷的。谁娶了我,肯定是上辈子坏事做得太多的采花大盗,老天爷才要罚他这辈子娶个男人。”

    说到这里,安天乐命的王生自己把自己给逗乐了。

    徐凤年撕下一块牛肉放入嘴中,轻声道:“等你以后眉眼长开,总会有些女人模样。”

    王生突然情不自禁说道:“我要是长得有师父一半好看,少活半辈子也行。”

    徐凤年平淡道:“去打一个时辰的拳。”

    知道说错话的王生摘下腰间木剑,一脸苦兮兮去海边练拳,老老实实打了六遍拳法,其中漏洞百出,还经常遗忘套路,不过她眼角余光瞥见师父对于自己的愚笨不堪,不太上心,没有流露出什么异样神情。

    王生多练了半个时辰的拳,这才在师父对面坐下,拾起木剑横放在膝上。

    徐凤年问道:“挎木剑走江湖,你不嫌丢人?”

    王生有些费解,反问道:“有啥子丢人的?”

    徐凤年没有说话。

    王生乐滋滋笑道:“是爷爷给我做的木剑,就算师父想要,我也不会给。”

    一向不自称“为师”的徐凤年没好气道:“一把破木剑,我稀罕?”

    王生嘿嘿一笑。

    徐凤年打趣道:“以后谁瞎了眼瞧上你,你不妨拿这把木剑当定情信物,就算你的嫁妆了。”

    王生苦着脸不说话。

    徐凤年说道:“你现在觉着木剑可贵,那是你没见过真正的好剑,我要去武帝城取些东西,到时候可以送你一把,不过你只能留下一把剑,如何取舍。你自己决定,丑话说在前头,我不会带着一个只有木剑的穷酸徒弟闯荡江湖,丢不起这个脸,何况用木剑也练不出什么上乘剑术。王生,你是要这把破木剑,独自在江湖上磕磕碰碰,头破血流,一辈子都混不出名堂。还是收下一把可能会是人人垂涎的天下名剑,跟我学习高深武学,在武道上一日千里。你别急着答复我,明早再跟我说你的心里话。”

    徐凤年说完之后就走回车厢休息,留下一个如遭雷击的徒弟。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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