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人并肩而立。

    李密弼轻声唏嘘道:“还有太多事情没有交代清楚啊。”

    太平令不予置评。

    李密弼突然冷笑道:“留白多了,你这位帝师的权柄就越大,陛下到头来连顾命大臣都没有留下名单,确实正合你意。”

    关于北莽女帝的身后事,注定要密不发丧,老妇人在油尽灯枯之际明确拒绝天人“添油”,就明知自己时日不多,也就早早与太平令李密弼两人打过招呼,一旦她撑不过拒北城战役的落幕,那就以偶染秋寒为理由,将北庭京城一切政务交由太平令便宜行事,她早已将掌管大小印绶的相关人员,都换上太平令的心腹,先前太平令说她是真豪杰,的确是肺腑之言。三朝顾命老臣耶律虹材必定要死,如此一来,若非李密弼还能勉强掣肘这位棋剑乐府的大当家,整座草原就再无人能够与之叫板,极有可能下一任草原之主的人选,都会操之于手,毕竟皇帝陛下至始至终,根本就没有提及她属意谁来继承帝位,最后那番言谈中,对儿子耶律洪才依旧十分冷淡,“朕之子孙,不肖朕”,这句话,一直在草原广为流传,所幸没有将肖字替换为孝,否则耶律洪才恐怕就要真的寝食不安了,毕竟庸碌子孙不相似雄杰祖辈,一代不如一代,这能以天意解释。某种程度上,耶律洪才能够活到今天,甚至能够掌握四十万兵权,何尝不是归功于“软弱太子不肖铁血皇帝”,否则两虎相争,幼虎如何能活?

    李密弼的诛心言语,并没有让太平令脸上出现丝毫变化。

    这位曾经扬言要以黑白买太安的老人,正在心中思量某些棋子的分量。

    太子耶律洪才,自然并非当真如世人误认那般才智平庸,不堪大用,但是私会王笃一事,让这位太子殿下彻底失去了皇帝陛下的青睐。

    草原年轻最轻的大将军董卓,皇帝陛下一直颇为器重,只是枭雄性情,难以控制。哪怕天底下最好的人,只要当上了皇帝,也有可能做出天底下最坏的事情。天下苍生,其实也可以划分为两种人,皇帝,和所有其他人。

    耶律东床,失去了他爷爷耶律虹材的庇护,会不会一蹶不振?

    慕容宝鼎,有没有可能成为整个慕容家族的救命符?

    拓拔菩萨,这位忠心耿耿的草原守护神,会不会也曾想过黄袍加身?毕竟皇帝陛下在与不在,对拓拔菩萨而言,是天壤之别。

    ……

    太平令终于回过神,转头笑道:“我,你,徐淮南,好像都输了。”

    如何都没有料到太平令会有此言的李密弼愣了愣,然后双手负后,嗤笑道:“各有各的活法,徐淮南心思最深,所以活得最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会下棋的人,往往胜负心就重。唯独我想的最少,活得最轻松。”

    太平令轻声笑道:“你不是想得最少,而是认输最早。”

    面无表情的大谍子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太平令叹了口气,“接下来就要辛苦你了。”

    李密弼没好气道:“职责所在,何来辛苦一说。”

    太平令伸手拍了拍李密弼的肩膀,笑着打趣道:“也对,你就是那种喜欢躲起来算计人的阴沉性子,乐在其中才对。”

    习惯了独来独往的北莽影子宰相,显然不太适宜对方表露出来的动作,皱了皱眉头,只不过心头一些积郁,倒是散淡了几分。

    夜色深沉。

    屋外两位草原权柄最巨的老者先后走下台阶,在小院门口分道扬镳。

    太平令走出很远后,蓦然回首,老泪纵横,碎碎念道:“慕容姑娘,慕容姑娘……”

    屋内病榻上,老妇人轻轻抓起身侧的一件老旧貂裘,盖在身上,缓缓睡去。

    她的干枯手指轻轻拂过貂裘。

    如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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