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巨大的砧板。

    在这砧板上,正绑着一人,这个人浑身散发着恶臭,浑身都是血迹,他的毛发,都已剃了个一干二净,看着似乎还活着,只是……只有身躯在微微的颤动,一双眼睛虽张着,却双目无神,神情涣散。

    范永斗只觉得恶心,武长春则是笑嘻嘻地对他道:“范爷,您看看这人是谁?此人,说起来还是范爷您的老相识呢!”

    范永斗却依旧对这个人,丝毫没有印象。

    “额驸李爷您忘了?”

    此言一出,范永斗整个身子便打了个摆子,而后瞳孔收缩着,恐惧地道:“是……是李永芳?他是李永芳……”

    边说着,范永斗的身子不停地往后供,眼前这个人,哪里有半分李永芳的样子。

    而李永芳和范永斗的确算是老熟人,当初他和建奴人做买卖,很多时候,都是李永芳代表建奴人招待。

    如今……如今……这根本就不像人形的人……居然是他。

    猛地,范永斗立即想到,一年多前,就传闻李永芳被明廷拿住,这李永芳还没有死……

    看着这一具千疮百孔的身体,范永斗只想呕吐。

    “范爷还记得我这泰山大人,看来,范爷您……倒是一个重情义的人。”武长春咧嘴,朝范永斗笑。

    只是这笑,在范永斗看来,格外的森然,令他不由自主的感到浑身发冷。

    只是……

    泰山大人?

    猛地范永斗终于想起眼前这个人是谁了。

    “你是武长春!”

    “正是区区在下。”

    范永斗浑身颤栗,世上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吗?

    眼前这个人,居然是李永芳的女婿……

    武长春似乎看穿了范永斗的心思,笑着道:“范爷一定觉得很奇怪吧,不过……没关系,来了这里,范爷就会知道,莫说是岳父和女婿,将来就算是让范爷您的儿子一刀刀剐了范爷您,他也会极乐意的。”

    范永斗几乎要昏厥过去,他受的惊吓不轻,此时一脸的绝望,再也受不住的惊恐地道:“我有罪,我有罪,我错啦,我误国误民,我该死,我私通建奴,我猪狗不如,快,快,武长春,你我也算是有一些交情,求求你,去求个情,就说我知错啦。我……我愿认罪,愿意伏法,就请新县侯,立即杀了我全家吧……求求你……武长……武贤弟……”

    范永斗涕泪直流,此时一脸无限恼恨:“我贪图富贵,我不是人……”

    武长春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依旧咧嘴,用一种奇怪的笑容对着他,打断他道:“别急嘛,别急嘛,就算是要认罪,也不要急于一时,咱们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功夫。来,将他押到隔壁去。”

    范永斗嘶吼:“不要,饶命……我……我……”

    范永斗生下来便富贵,一辈子没有受过什么苦,进入了囚室,武长春则开始准备他的器皿,从箱子里,将一个个玩意儿掏出来,极认真的样子。

    可就在此时,隔壁便已传来了嘶吼。

    这个声音,范永斗一听便认得,这是他的二儿子。

    此时,只听他的二儿子惨叫连连,口里已在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们范家的家产在何处,我知道……饶命,饶命啊……”

    可是惨叫依旧。

    这个时候,范永斗已是老泪纵横,忙道:“我说,我什么都愿意交代。”

    武长春回过神,手里正拿着一根小镊子,另一边,则是拿着一根凿子,笑嘻嘻地道:“不忙说,不忙说,就算你不说,你儿子也会说。哎呀,还是将这好机会留给你的儿子吧,一家人,这样的好事,何必要抢呢?咱们呀,先来叙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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