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绝不会苟活于世,如今贼子们转瞬要至……所以……所以……宁愿与王爷同死……她……她已在寝殿里……自尽了,还吩咐奴婢……要带着世子殿下,无论如何也要逃出去……”

    说罢,这宦官嚎啕大哭:“奴婢只是一个阉人,对外头一无所知,奴婢……奴婢不敢阻拦啊,奴婢害怕救下了王妃,贼子们进来……奴婢……只好抱着世子,四处求救,天可怜见,陛下竟来了……”

    天启皇帝顿时脑中木然。

    他突然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一旁的张静一道:“张卿……信王夫妇今日……若是朕有不慎,便是朕的明日啊。”

    这番意味深长的话,张静一顿时了然。

    轻信了这些人,而那些人却将皇帝当做是提款机,对上欺瞒,对下虐民,于是滋生了民变,愤怒的流民杀了进来,身死族灭,为人所笑。

    而到了那时,那些曾经给与了恩惠的人,他们会怎么做呢?

    他们不过是换一身皮囊,做另一朝的臣子罢了。

    反正……新的皇帝,总是需要这些人来替他们维持天下的。

    天启皇帝闭上了眼,他淡淡道:“好好收敛……收敛王妃的尸骨吧……要小心……可怜她嫁给了信王,信王节俭,她也跟着节俭。朕听闻,她虽为王妃,可每日却只吃麦饼,不敢多食酒肉。也听闻,她每日做针线,穿着的,不过是素衣而已。跟着信王苦了小半辈子啊,如今却……哎……”

    说到这里,天启皇帝似是突的想到什么,幽幽的目光,猛地变得狠戾起来,道:“城中所有官吏,统统都要看管起来,听候朕论处。还有涉及到今日来迎贼的叛逆,他们的家小,也要立即控制,一个都不要走脱。祸不及家人?哼,那狗官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可何以堂堂信王却需祸及家人?”

    另一边,生员不断地按压着。

    张静一没心思去顾情绪激动的天启皇帝发疯,却只是眼睛直勾勾地注意着朱由检的变化。

    他小声询问一旁王承恩,朱由检上吊的时间。

    而后又翻开朱由检的眼皮,细细观察。

    天启皇帝抱着信王的世子,一时又百感交集,此时却已没气力说什么了。

    “张卿……罢了吧。”天启皇帝叹了口气道:“人死不能复生,信王如此,是他的命,既然回天乏术,就不要折腾他的尸骨了。”

    张静一却是很固执地道:“臣再让人试试看。”

    不过张静一的脸上,还是带着几分忧虑,虽说命悬一线,不过现在看来,能活下来的概率并不大。

    他对张信王朱由检谈不上有什么交情。

    只是觉得……这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不,理想主义者也有能力大小之分,不过……朱由检属于能力比较差的那种。

    不过细细思量,一个从小长在深宫妇人之手,每日读圣贤书,身边永远围绕着一群‘清流’的人,又怎么有什么能力呢?

    无非是被塑造成了别人所想要塑造的样子而已。

    天启皇帝坐在一旁,心里却是震撼无比,从方才入城时的滑稽,到现在足以引人遐想的恐惧,再加上丧弟和弟媳之痛,天启皇帝面上仿佛笼罩了一层寒霜。

    他不发一言,眼里已有一种说不清楚的锋芒。

    此时……他显然比任何人都认识到,继续这般下去,那么……迎接他的,当真就可能是族灭了。

    他低头看着襁褓中的朱慈烺,心里已禁不住的想,倘若这般下去,朕的儿子,还有这孩子,只怕也要经历今日吧。

    一念至此,心中更为不安。

    此时,这朱慈烺的乳母已被人寻了来,这妇人似乎已受了惊吓,天启皇帝只令人将孩子送到乳母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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