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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之行(下)

    母亲终究还是为我置办了两套结婚用的被子,缎子被面,内里是新弹的棉花,盖在身上又软,又暖。

    六月时节,她蹲在做棉胎的铺子门口监工,飞扬的白絮沾上了她花白的鬓发,没人能分清,哪缕是棉絮,哪缕是白发。

    我曾多次劝她,不要做被子,一来,我走的时候不会带,二来,凌家也不屑用,可她执意要做,大约为的是弥补自己心中对我的亏欠。

    晔晔考场那天,身体已经恢复一多半,我们提前联系了高考办,县上按照晔晔地殊病情为他单独开辟地别考场,考场里只有三位老师、一位医护工作者和他一名考生。

    考试三天,我坐在考场外三天。从日东升起,到日西斜落,从晔晔笑呵呵走进考场,到晔晔笑呵呵走出考场。

    时间并不难熬,只是有些感触。

    我进考场那年,母亲坐在这里等我,今天晔晔进考场,换成我坐在同样的地方,等他。

    母亲老了,晔晔还小,此次我若离去,恐怕一年两年都回不来一趟,不知道未来的日子,他们会怎样过……

    “姐,我出来了。”晔晔笑眯眯的走到我面前,摇晃着手,唤回我的眼神。

    他身边随行的杜老师笑着对我说:“墨墨,这次你弟弟答的不错,估计考个一本没问题,你们姐弟俩可真用功,两个都能考上大学,将来晔晔你也像姐姐一样考研,硕士博士都读下去,那你就是我们县第一个博士了。”

    杜老师原本就是曾经教过我的老师,她看我们姐弟俩长大,说话自然亲密些。

    “谢谢杜老师,胳去我们家玩。”我抿嘴笑着说。别人夸奖晔晔,比夸奖我,还让我高兴。

    和她打过招呼,我拖着晔晔的手往公交车站赚脚步缓慢,很想用脚步拖住时间。

    “姐,你是不是要走了?”晔晔侧脸问我。

    他手术完毕醒来后曾经问过钱的来历,我和母亲对他统一口径说道,是我在北京结识的男朋友帮了忙,等他手术痊愈后我还是要回北京读书。虽然晔晔对我从来没有提及过这个男人觉得有些诧异,但还是默许了我们的解释。

    也许他知道,我们姐弟最后的时间也就不过区区百日,所以经常磨我多陪陪他。

    我不在家读书时,母亲说,晔晔已经如同成年的男子汉,一肩承担家内家外的大小事务,偏在此时,他又像似回到与我幼时嬉闹的模样,每天赖在我的身爆说笑,玩闹,读书,做事,久久不肯离去。

    我心中难受,勉强露出笑容:“是阿,等你开学了,我也得回去读书了。”

    “姐,他们会供你读书吗?”晔晔突然问道,似乎已经知道什么内情。

    也难怪他会知道,村子里已经沸沸扬扬有些话头,想必已经被改编的分外精彩。

    晔晔已经成年,而且高考已过,我愿意和盘托出。

    “会,而且他们家为人和善,我过去以后生活应该会很顺意。以后咱们家只发愁怎么花钱,不发愁怎么赚钱了。”虽然坦白,但我仍有些隐瞒。

    “你喜欢他吗?”晔晔攥紧我的手,骨节别在一起,有些疼。

    我低头想想凌棠远那日无礼的举动,忍住疼痛,微微笑笑:“喜欢和不喜欢本来就是一线之间,今天不喜欢,也许明天就喜欢,今天喜欢,也许明天就不喜欢,谁能说的准呢。”

    “姐,等过几年我工作了,咱们赚钱还他们家。”憋了半天,晔晔只能说出这句安慰我的话。

    还得清吗?只要我去了凌家,怕是再也还不清了。

    我点头,笑答:“好,过两年我们还他们家。”

    晔晔拖着我的手抹了一把眼角,我伸出空闲的左手摸摸他的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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